贡院被举人们砸了,考官被举人们打了,这消息不出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临西城,京中的老百姓大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至于那些还停留在京中的、没有参与闹事的落榜举人,此时去按耐不住了,他们用白布蘸了鸡血写下了反抗的话,然后二三十人一队,在京中各个街道上游走示威。
而考官卖贡士的事情,也被捅的人尽皆知,本来还有人报以怀疑态度,可看到举人们都不顾危险的示威,便也信了八九分。
何昌序被打的半死不活,却忍着浑身剧痛,还是让人把自己抬回府,然后开始颤颤抖抖的写折子。
只是他手颤的厉害,字歪歪扭扭的没法儿见人,最后只能找来代笔,自己口述,将事情经过和自己以及一众考官们的惨痛经历全部写上,字里行间凄凄惨惨戚戚,看的人忍不住声泪俱下。
他的折子当然不是直接送进宫的,而是先悄悄送去了文渊阁,当他脑袋缠着绷带、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见到裘万敖后,后者愣是差点没认出他来。
何昌序当即就跪下哭诉道:“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他先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然后又愤愤道:“这些举人实在太可恶了,不杀了他们,下官实在难咽心头大恨。”
裘万敖身为内阁首辅,早已有了朝政的决策权,而六部里面的礼吏户三部也都是唯他马首是瞻。至于其他三部,除了刑部武叔是个只听皇上差遣的人,另外两部也是听辛仲桥。
只是近段时间,兵部安暴因贿赂朝廷大臣被杀头,换了原兵部左侍郎许招,许招被皇上提拔之后,便再不听辛仲桥的话了。
其实这件事裘万敖早已在心中有所警觉,他知道这是小皇帝在对辛仲桥下手,只是他有礼吏户听他差遣,算是拽着朝廷命门,他自然也不怕,所以也乐得看辛仲桥失势。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却是礼部出了事。礼部作为会考主办,责任非同小可,若是眼下举人闹事的事情不压下去,那礼部绝对吃不了兜着走,于他,也是莫大的损失。
裘万敖虽然不敢相信这件事与庄晏有任何关系,可心里也有些烦躁起来,况且此次同为同考考官的,还有吏部侍郎和内阁阁臣,他沉吟了半响,才沉吟道:“消息是如何走漏的?”
何昌序先是一顿,赶紧表明自己的清白:“大人明鉴,此事下官本来处理的十分妥帖,要怪只怪那孙莱士是个草包,是他说漏了嘴,被一个落榜的举人听了去,这才闹出这样的事来。”
裘万敖面色更冷了,“出了这样的事,你堂堂礼部尚书,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何昌序看出裘万敖脸上的阴狠,也领会了其中意思,赶紧俯首道:“之前人太混乱,不好下手,大人放心,现那带头闹事的人已经被抓去了京兆府,反正他们逃不掉,下官知道该怎么办。”
“哼---没出息的东西。”裘万敖没好气的骂了句,大手一挥:“还不快滚,这烂摊子,你若是收拾不好,你这尚书的位置就别坐了。”
何昌序吓的冷汗涔涔,也顾不得额头本就一片伤,在地上磕头磕的梆梆作响,“大人放心,下官这次一定收拾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