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轱辘驶过一条挨着一条的街道,转了好几个弯,终于在客栈前停下。
小二见去而复返的姚肆和楮孟二人,心中虽有诧异,面上却还是热情的招呼着,楮孟吩咐他去取行李,小二知道这两人又要住店,忙不迭的去牵马取行李。
重新入住了客栈,还是之前的那间房,姚肆将东西提进屋,粗略的收拾了一番,就在书案上铺纸磨墨。
父母亲大人膝下,万福金安,自今年九月十四离家至今,不孝女方敢起笔-----
这是一封写了满满十多页的家书,姚肆写的极其认真,父母亲都是会读书的,自己这番前来求学,路途中遇到的种种奇遇,包括所见所闻,她都仔细道来。
博友楼、书友馆、裘霁、辛习染、甚至是吴世伟,好的不好的,事和人物,但凡是她觉得有趣儿的,都写了上去,字迹工整半点也不马虎,待一封家书写完,已经快黄昏了。
还是头一次往家里寄家书,彼时她已经做了决定,这一路走来,不就是为了能入阳山书院吗,如今好容易重新有了机会,她怎能放弃。
对家中父母甚是思念,可奈何时间冲突,万般无奈之下,想起了还可以写家书,心中千万的思念,全都化成了琐碎的文字,姚肆只想让他们即便见不到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一切。
楮孟中途来了两次,见姚肆写的认真,也就没有打扰,索性在屋里看起了书。直到快黄昏的时候,姚肆终于捧着厚厚一叠信来找他。
“大哥,我写好了。”她兴冲冲的将家书递给楮孟。
“我也有。”楮孟也拿了一叠出来,虽比姚肆不及,不过也是满篇几张,他将两人的信用布包分开装好放在床头,“明日一早我就托人送回去,现在先吃饭。”
姚肆一点也不饿,心里还惦记着别的事儿,歉意道:“大哥先去吃,我不饿,我得去见个人。”
楮孟顿了顿,微微一笑,也不勉强她,点了点头,又叮嘱道:“早些回来,一路小心。”
姚肆随口答应了,趁着天还亮着,就匆匆告别楮孟离开了客栈。
临走的时候她特意问了卫札他们住的客栈,倒也不远,过去也就一刻钟的时间。
上次裘霁半夜来给她送鸡盹皮粉子,也是这般走过来的,她记得那夜雾气很大,冷风吹的人脸生疼。
其实从头想想,自从认识了裘霁,他就一直在帮自己,哪怕那张脸不讨喜,可到底是帮了她,又是给银子,又是两番救命之恩,如今又是阳山书院。
这些恩情,算起来,可是大的有点过头啊!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为何对自己一个小丫头如此上心?
长得那般好看,又是首辅的儿子,又是案首,他这样的人,等闲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吧。
再看看自己,要身份没身份,要身材没身材,前胸贴后背一看就是从小营养不良发育不全,又是离经叛道,又是惊骇世俗,她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么本事让裘霁对她刮目相看。
难道说他也有什么其他目的?像那个神秘少年那样?想招揽自己为己用?
怪不得姚肆要多想,辛习染对她的好,她可以感觉到原因,那殷勤分明是男子想要讨好心意的姑娘的态度。
可对裘霁,姚肆却半点也摸不着头脑,最要命的,还是她每一次都无法拒绝裘霁给她的帮助。
那真是一个奇怪的人,面上看着冷冰冰的不好相与,可走近一看,才觉得他的热心肠是藏起来的,若是不经意被人发现,反而会别扭的像闹脾气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