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肆坚定的态度,令闫氏和姚正与沉默许久,见二老面色凝重,姚肆也知定有大事等着自己,遂也不急不躁,只是宽慰道:“爹,娘,孩儿这一年也经历了不少风雨,虽吃过不少亏,可只要你们都好好儿的,孩儿就什么都不怕了。
裘万敖如今已经下狱,恐下场不会好了去,但长文说裘家其他人不会受到牵连,想来日后嫁与他,也没甚麻烦。”甚至不厚道的想,没了裘万敖这个首辅的存在,她入裘家的门,可不就容易多了。
闫氏只是无声的叹息,看了看她,又将目光转向姚正与,姚正与捏着茶杯,将最后一口茶灌下去,起身道:“你慢慢给她说。”然后不等他人反应,就转身离去。
姚肆莫名,看着闫氏,闫氏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几次张口,才终于从十年前说起了缘由。
许久后,姚肆脚步轻浮的走出堂屋,她眼神有些涣散,表情有些愣愣,兰心一直侯在门外,见此情形,赶紧上前关切问道:“姑娘,没事吧?”
姚肆晃了晃神,半晌,才露出个苦笑,有气无力道:“回屋吧,明早回书院。”
兰心从未见过姑娘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担心不已,却又不敢多问,刚走两步,闫氏便追了出来,手里还拽着抹眼泪的帕子,疾步上前抓住姚肆的双手,眼泪又是簌簌,“肆儿,无论如何,你都是为娘从小疼到大的孩子,娘只希望你别多想,咱们一家人好好儿的,过去那些劳什子东西,都别去想了,爹娘也早就忘了。”
姚肆眼眶泛红,微微点头,这才与兰心回屋。
入夜,姚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走马观花似的闪现各种场景,尤其是娘给她说的那些话,更是不停在耳边萦绕,她不在乎自己是何身份,她在意的是,爹娘突然变舅父母,虽然二老往后对她的疼爱只增不减,可那感觉不一样了,不知情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有父有母有姐弟,一家和和美美的,纵使日子过的苦些,但一家人挺好。可如今……
姚肆越想越难过,好容易止住的泪,又顺着脸颊往下流,爹娘不再是爹娘了,不再属于自己了,那感觉,谁人又懂呢。
翌日,果不其然的,双眼肿的睁不开,看着实在狼狈,这模样也没法儿去书院了,姚肆不得不将回书院的日子推迟一天,倒是闫氏,老早就出门去买菜,归云阁还得照常开才行。
沈婆子做的早饭,自然比不上娘做的味道好,姚肆吃的不甚滋味,越发想念起从前来,又因她起的晚,此时饭桌上也只剩自己和兰心了,便越发显得落寞。
“二小姐今日可要去书院?”陈金海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姚肆眼睛肿的厉害,不好意思看人,只是垂着眼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反正也耽误了不少日子,今日便休息一日,明日再去不迟。”
“那二小姐可想去归云阁帮忙?夫人早上还说,若你今日不出门,便去归云阁帮忙。”
姚肆想了想,待在家里也无事,去帮帮忙也好,便点头应了。
陈金海正要走,她又忽然问道:“陈先生可是从前就与爹娘认识?”
归云阁刚开张,爹就找了陈金海来当账房,陈金海也与爹娘颇为熟稔,以前她只以为是旧时的老熟人,现在想来,或许陈金海与经家关系还颇深。
陈金海显然知道锦卜居发生的事,索性进屋坐下道:“我是原经家的管事,经家出事后,得老爷夫人庇佑,留住了性命,只不过逃亡中与老爷夫人走散了,我也不知哪里去寻,便干脆在京中落脚,想着总归有一日,能与老爷夫人再相见。后来的事二小姐也知道了,等了十来年,总归是等到了。”一边说,一边拿袖口擦着眼角,人老了,更容易感伤。
姚肆也被感染,鼻子泛酸,顿了顿,才又问道:“陈先生得空的时候,可否与我讲讲爹娘的事?”
陈金海立马又笑起来,“二小姐问我算是问对人了,老爷夫人在当年那也是声名远播,对了,经府现虽已破败,可仍在京中,现在里面住了不少无家可归之人,二小姐若是愿意,不妨跟我去看看,老爷当年可是三品大员,就算如今府邸破败,也可依稀见当年盛景。”
姚肆一听就来了兴致,对啊,可以去看看从前爹娘住的地方,当即就加快了扒饭的速度,吃完就带着兰心,同陈金海一起去了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