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包着头巾的年轻奥斯曼民兵在垛口上探出了头,向外张望着。
或许是暮色消弭了他心中的警戒,或以为罗马人与往常一样,已经在驻营地中埋锅造饭。然而悉悉索索的响动只持续了几秒,一枚缀着花纹的弩钉,就从一个诡异的入射角中扑面而来,转瞬戳穿了他的眉心。
敌袭的号角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吹响的,但大批军团士兵俯身已然摸索到了城墙下不足百米远的空旷地中。在没有光源的阴沉夜晚,的确难以叫人及时发现。
这样的夜袭乔万尼执行了不止一次,城墙上的奥斯曼人也妥然觉得不会出什么差池,毕竟赖以固守的城墙在罗马人多日猛攻之下仍然屹立不倒,他们的物资储备也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今夜多半也会以各自退兵作为结尾。
“放!”隐匿在轻步兵团最前方的瓦西卡见奥斯曼人已有察觉,迅速一声令下,伏在枪盾手身后的弩兵们便半蹲起身,百余弩矢瞬息划破夜空。
紧接着,罗马人的队列便立刻四散开来,城墙上的士兵没有充足的光源,弓矢就很难造成有效杀伤,而分散队列的快速突击,能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到城墙之下。
离城墙最近的士兵很快就被轻弩射成了刺猬,劣质甲具很难对抗这种精巧的射击工艺。但随着闻讯赶来的异教徒精锐加入战场,防线也不再显得那么单薄。
“听我倒数。”
“三……二……一……放!”
在奥斯曼指挥官自信而稳健地指挥士兵进行交错射击时,乔万尼准备的第一份惊喜很快就进入了他的视线。
披甲步兵掩护着巨型攻城槌从密林中掩杀出来。被削尖了头部的圆木锥包覆了一些铁片,由简单的四轮车推行至城门之前。这种粗糙的工艺明显是临时制作而成,但这巨槌冲撞时地动山摇的气势实在让人胆寒。
沸油这种奢侈物料,在前几日乔万尼似有还无的佯攻中已经消耗殆尽,而滚木礌石之流又因为攻城槌已经过于抵近而无法施展。
“弓箭手!射击!射击那些城门口的罗马人!把攻城槌打退回去!”
“但是……麦耶……”奥斯曼指挥官身旁的仆兵正想说些什么,一枚流矢却好巧不巧地擦着他的唇角斜刺下来,贯穿了下颚。
城墙上并非所有人都是奥斯曼精锐,那些临时征召的民兵早已在人潮中瑟瑟颤抖起来,只有少量竭力侍奉真主,信仰坚决的人仍然服从着这名叫麦耶的指挥官。但却也正因如此,那些因为恐惧几乎战斗力丧失的民兵,更加无力阻止从其他方向源源不断涌出的罗马人。
攻城槌的第一次猛击让整个夜晚陷入沸腾,操控巨槌的罗马士兵仅仅是因为手臂上传来的反震,也已然感觉五脏六腑发生了错位。震天之声全然不亚于巨炮射击时的动静,而更让人心悸的,就是城门上留下的蛛网状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