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霜筠见过许玉颜许多种样貌,但如今这样娇艳妩媚的,从前世到今生都是第一次,令她大开眼界,而那皇帝不愧是老不修,面对足以当他女儿的许玉颜,一口一个“爱妃”,当旁边人不存在一般亲亲我我。
当然,伺候的宫人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就像一根根无耳无眼无嘴的木头。
“皇上,霜筠妹妹与臣妾同在女学之时,霜筠妹妹的琵琶深得老师赞赏,今日,便由霜筠妹妹弹奏,臣妾为皇上舞一曲助兴,皇上认为可好?”
站在边上尽量缩小自己的顾霜筠娇躯一震,暗暗磨牙。
皇帝饮了几杯酒,面上带着红,大笑道:“甚好,爱妃有心了。”
许玉颜娇娇柔柔地行了个福礼,命人取琵琶来,又有宫人抬了凳子,方便顾霜筠弹奏。
骑虎难下,顾霜筠只得接过琵琶,但略一思索,她便有了曲目。
“铿锵”一声,恰似那书中所写,“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也似“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划,四弦一声如裂帛。”
许玉颜呆站着,脸上一片阴霾。
顾霜筠抱着琵琶,站起,屈膝行礼。
皇帝的酒杯端着,停留在唇边。
好一会儿之后,他将杯中物一饮而尽,杯子一掷。
“好一个顾霜筠,你真是令朕大开眼界。”
“此曲乃霍禹教我,边关战事吃紧之时,将士们刀箭击打盾牌作歌,便是此曲,令人热血沸腾,满腔报国杀敌的雄心壮志。”顾霜筠声音铿锵有力。
皇帝撇嘴冷笑,这是在警告他不可动了为国拼命的有功将士家眷呢。但,他的目光看向许玉颜。
真是好一个大度的女人啊,嘴里说着对自己情深似海,转头便想将表妹往自己怀里推,果然,后宫这些女人,看中的不过是权势与尊荣。
“朕命霍禹带兵剿匪,又令你入宫陪伴玉修容,使你二人不得想见,你可怨朕?”
顾霜筠有些意外,抬头看着皇帝,一瞬间,她决定遵从己心。
“怨。”
“你敢怨朕?”
“为何不敢?我只是个寻常的小姑娘,只想同喜爱的人朝夕相处,你令我在他将离京之际不得见他,我还不能怨你吗?”
“你不怕朕治你的罪?”
“怕。”
“那你还敢口称怨?”
“我若说不怨,你信吗?你不信,届时,照样治我欺君之罪。反正都是要被治罪的,我还不如实话实说,省得到了地府,还得多一个谎言的罪名,进拔舌地狱。”
“如此说来,你对朕坦白,是看准了坦白更有利?”皇帝的问话步步紧逼。
“当然,撒谎如果好处更多,我就选择撒谎了。”
“不怕拔舌地狱?”
“活着的人只管得了活着的事,地狱什么的,死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