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行云插口道:“三爷,这小子诡计多端,小心上当。”韩风月不予理会,伸掌一击,爽然道:“韩某不才,公子但有所托,自当全力以赴。”
齐天道:“在下如有不测,烦请韩爷将我身上的遗物,以及柳姑娘和关小姐两位护送到京城并肩府上。”贺行云又道:“怎么,应允韩爷的事,就绝口不提了?是不想着到时耍赖?”
齐天哈哈大笑:“应允韩爷的事,还是等我有命回来再说。”大步走下坡去,他自思武功平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对那二公子道:“既然你给面子,饶过刘总镖头,那我也不能小气,就站在这里受你三招。”
那二公子怒极而笑,拍打手里的折扇:“这扇出自‘飞星山庄’的‘流星阁’,在‘兵器谱’上名列四十八位,由万年寒铁铸造而成,内藏七般变化。”众人只道他要用扇子临敌,谁知反而插回腰间:“省的别人背后乱嚼舌头,说我兵器占你便宜。看招!”他说到“看”字时,右掌拍出,掌影由一变二,由二变四,由四变八。使的正是“破月山庄”“冥月掌法”中的“八方风雨”。待得“招”字说完,漫天掌影消散无形。
齐天满头雾水的撑过一招,这也是他歪打正着,自知难以躲闪,索性不做无用之功。殊不知那招“八方风雨”,四面八方尽在掌势笼罩中,唯独中间中空。只是双方打斗,那有站着不动,任人招呼的道理?是以虽有破绽,实则可以忽略不计。
那二公子一招无功,立即收起轻视之心,掌法虽非他所长,然而有言在先,略一迟疑,竟是将“月落星沉”使将出来。
那白衣少女只瞧得花容失色,二表哥得舅父传授时,自己恰巧在旁,舅父再三告诫,此招刚猛无俦,有去无回,非到生死关头,等闲不可使出。当时自己还有质疑,姑丈答道:“此乃‘冥月掌法’最后一招,遇上强敌,要么毙敌掌下,要么被敌制命,要么玉石俱焚,总之勿使堕了奇门三庄的威名。”
齐天虽知凶多吉少,可也不能坐以待毙,心中默念祖母临终传授的无名心法口诀:“见小曰明,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为袭常。”他意念一起,体内微弱的内气,立即沿着一个玄妙的轨迹急速流转。
对方势若奔雷的一掌,结实地拍在他胸膛,就像投进溪流中的石子,竟是溅不起一朵浪花。齐天揉了揉胸口,只觉隐隐发麻,身体无恙,那是绝无可疑,拱手道:“多谢兄台手下留情。”
那白衣少女飞奔过去,急声道:“二表哥,你没事吧?”稍一迟疑,从怀里掏出一只白脂玉瓶,拔开瓶塞,倒出一颗拇指大小的红丸:“你快服下,我帮你运功调息。”
马腾空相距七八丈外,仍觉一股馥郁无比的腥香扑鼻而来,气血一阵躁动,原本沉滞的修为竟也蠢蠢欲动,失声道:“‘麒麟丹’?”
那二公子心中一凛,压低声音:“我没事,快把丹药收起。”见表妹兀自迟疑,径自抓过玉瓶,将红丸装回:“我们走吧。”
齐天喊道:“兄台等一等。”那二公子厉声道:“还待怎样?”齐天心中嘀咕:“不是还剩一招?”可人家既然不提,他也乐得假装不知,摆手道:“没事了。”
那二公子不知齐天深浅,无论对方瞧破自己招式的虚实,还是化解内劲的功法,自己都难望项背,情知继续下去,不过自取其辱,再者表妹将神药示之于众,隐患大是不小,牵着那白衣少女的手转身就走。
马腾空再也忍耐不住,急声喊道:“两位且慢。”脚尖在地上一点,一招“乳燕投林”,掠下坡去。
那二公子深谙怀璧其罪的道理,明知稍一迟疑,便有可能落入重围,但要逃之夭夭,想“破月山庄”赫赫声名,岂能不战而逃?当下硬生生的顿住。
马腾空飘身落下,稽了一首:“还恕贫道冒昧,刚才可是‘麒麟丹’?”那二公子自知众目睽睽,难以抵赖,哼声道:“是又怎样?”
马腾空见他并不否认,饶是平素镇定如恒,也不禁身子发抖。想师傅身受阴毒之荼,已经岌岌可危。他近年来四处打听,遍寻不获,今日机缘巧合,心中打定主意,纵然拼着身败名裂,说不得只好先置之脑后。
马腾空木着脸道:“贫道蒙受师恩,愧无以为报,他老人家缠绵病榻,命悬一线,非‘麒麟丹’难起沉疴,恳请两位割爱,救恩师于濒危,贫道作牛作马甘为驱使。”
“武林道”诸人无不面面相觑,以马腾空的身份,说出那一番话来,显然对“麒麟丹”志在必得。若那青年一意拒绝,动起手来,自己怎能袖手旁观?如果群起而殴,“武林道”标榜的名声,只恐就此毁于一旦。
那二公子冷笑道:“我要你一把老骨头,拆来敲锣打鼓么?本公子最不济命丧如此。”握着“麒麟丹”高举过顶,其意不言而喻,就算命丧如此,势必也与丹药同归于尽。
刘柱中身形一晃,抢到那青年身边:“二公子,也算刘柱中一个。”那二公子喝道:“‘破月山庄’的事,要你来狗拿耗子?”刘柱中讨了一个没趣,只得讪讪退下。
那二公子支开刘柱中,虽然对方不自量力,待见他用性命相护,心中对其护镖不利的怨怼,也不禁消了几分:“刘柱中,本公子法外开恩,再宽限你一月,若还追讨不回,即来山庄为仆补过。”
刘柱中又惊又喜:“多谢二公子开恩,刘柱中自当肝脑涂地,不负厚爱。”马腾空原本打定主意,对方如若不从,便即动手抢夺,见状之下又惊又怒,一时僵在原地。
那二公子见机道:“既然不敢动手,那本公子就不奉陪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倏然转身,揽住那白衣少女腰肢,左足一蹬,身子拔地而起,右脚凌空一跨,落在刘柱中那匹坐骑背上。他双脚一夹,那马吃痛,一声长嘶,撒开蹄子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