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叹了口气道:“看你出身富贵,却长着一副操心的命,以后怕是跟着有的遭受。”殊不知她这信口一说,日后竟是一语成谶。
马帅从衣摆上撕下一块方巾,罩在倾城头上,当作红盖头,拉长嗓音:“一拜天地。”事己至此,齐天与倾城只有依言而行,本来按照习俗,二拜当是高堂,可男方父母不在,便被马帅改成师长。
倾城与倾城再次拜过。马帅接着高喊:“夫妻交拜。”两人又相互一拜,好在倾城被盖头罩住,彼此不见,倒也免除了相对的羞涩。
马老汉继续吆喝:“礼成。送入洞房。”指着远处那片花树林道:“虽说简陋了点,可有鲜花相照,芳香为伴,却也不输锦绣洞房。”他见齐天木木讷讷,呆着不动,在他臀部踢了一脚:“臭小子,该干嘛干嘛去,总不成这点事也要人教。”
马帅一顿斥骂,逐走齐天,脱下外套,一头扎进池子,不一会功夫,便被他潜游个遍。整个池底就像一个筛子,稀疏地布着几十个鸡蛋大小的洞穴,池水从洞里流走,连金鲤都钻不下去,人更绝无可能。
马帅回到岸上,解下裤带,下池抓了十几尾金鲤,钻过鱼鳃,穿成一串提上岸来,走到西边一簇花树前,饶是以他的见识,竟也辨不出是何品种。
只见人头来高,指甲小的叶子,开着人脸大的花朵,每一株上的每一朵花,颜色固不相似,气味皆不相同。
马帅捡了一些枯枝回去,好在平时抽旱烟,为了保证火石的干燥,用油纸包裹并未浸湿,点燃枯枝,用两根稍长的枝桠,串了两尾金鲤在火上翻烤。
过了一阵,齐天与倾城过来,先前两人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这一番云雨过后,青涩尽褪。尤其是倾城,绝美的容颜中夹杂着妇人的妩媚,更是明人。两人帮着将鱼烤熟,三人刚在山庄用餐不久,这十几尾烤鱼,自是尽被马帅享用了。
齐天知师父胃口奇大,殷勤的道:“师父要没吃饱,待弟子再去捉上几尾。”马帅喊住道:“先不忙着吃,找寻出路要紧。”将池底的情况说了一遍。
当下三人分头而行。盏茶的工夫,三人返回原地,看对方脸上的神色,或沉凝颓丧,显然皆无所获。
马帅待要宽慰一番,洞中极目可见,眼下既找不着出路,来日自也难有曲径通幽。他怕二人多虑,对齐天道:“你既拜我为师,为师的衣钵可不能不传。只是本门的内功得以童身为基,你虽无法练习,可也不能不知。”当下将修习内功的口诀一一面授。
本来武学的传承,最为讲究,别说旁观侧听,就是无意撞见,若不能撇清干系,也不啻生死大敌。可倾城与齐天结成连理,她既不讲究,马帅自也不好遣开。好在他这一门并无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规矩,倒也免却了为难。
齐天听说不用练习,那便只需死背硬记,通篇七百余字,师傅念一遍,他背一遍,马帅再纠正一遍,到第四遍时,便己倒背如流。
马帅惑然道:“看你路上修练‘奔雷手’,内劲雄厚,按说既没师承,年纪轻轻,哪怕打小练功,也难有此成?”齐天道:“家祖母临终前曾授予一篇心法,弟子早晚不懈,进展极慢,至于内力的增长,可能得益于‘白泽丹’故。”
马帅耸然动容:“‘白泽丹’?”齐天当下将在杭州府被凌见思长街设伏,自己为救黄清身中剧毒,被倾城施丹解救一事,原原本本的说了。
马帅喟然道:“‘白泽丹’乃不世神药,人家萍水相逢,舍以相救,此恩此情可不异再造。”齐天望着倾城,本要再次致谢,见她脸上神色,显得甚为不耐,只得就此打住。
马帅叹息着道:“说来这便是缘份,当时人家若不将丹予你,今日便不致逼入绝地,自也难以成就你俩的姻缘。”
倾城心底寻思:“以自己的家门,放在任何时期,要与朝廷联姻,怕都阻力重重。”齐天回想前事,虽则历历在目,然在这绝地之中,也大有恍如隔世之感。两人对望一眼,霎时心意相通,均觉那怕生机渺茫,可来有情相从,去有侣相伴,即便诸多遗憾,却也不虚此行。
马帅沉吟道:“天下任何的武学,那怕资质再浅,只要勤恳用功,按说不至原地踏步,是否你不得其法?”齐天嗫嚅道:“这个嘛……”倾城催促道:“放着名师为你解惑,还犹豫什么?”
齐天迟疑道:“祖母传授时,曾再三叮嘱不可外露,要不祸患无穷。”倾城道:“人家是你师父,难道还能坑你?”
马帅接口道:“另一个是你内子,都一家人,自也不能害你。”笑着问倾城:“你说是吧?”倾城既不能否认,又羞于承认,白了马帅一眼,啐道:“你说是就是了,一把年纪,还老不正经,算是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