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帅见他泄气的模样,不禁微微失望:“你胆怯了么?”齐天傲气上来,大声道:“弟子既不是魔教传人,也非父债子还,自无代过之理。”
马帅揶揄道:“就怕你到时有理无处讲。”齐天傲然道:“那就奋力一搏,不外死而后矣。”马帅朗声大笑:“这才是我的好徒儿,但使为师还有一口气在,也不能让你平白遭人欺负。”
倾城在一旁泼着冷水:“好大的口气,就凭你师徒俩个,难道还想对抗得了三庄九派?”马帅嘻嘻一笑:“这不还要加上徒媳你。我们师徒同心,其利断金;你们夫妇同心,休戚与共。”
倾城为之语塞,心头一片紊乱。她出身奇门三庄,诚如马帅所言,家中无数先辈命丧魔教,这血海深仇非血债血偿难以洗白,自己委身朝廷的王候,已然冒了大不韪,再和魔教有染之人姻配,若让父亲知道,还不得大义灭亲?
倾城想到父亲,满腹的怨气,心底寻思:“反正你也不要我这个女儿,我做什么都和你不相干。”她想到这一节,芳心稍定:“要想人家活得长久,还是先教你宝贝徒儿一些本事,别死鸭子嘴硬,送了性命不说,还给您丢脸抹黑。”
马帅不解的道:“丢脸就算了,怎么还抹黑了?”倾城道:“别人茶余饭后说起:‘死了那小子,听说是‘重楼榜’上十二肖中‘马王’的传人,徒弟如此不济,师父怕也浪得虚名。’”
马帅想了一想,果然大有道理。他浮云野鹤,虽视金钱如粪土,当名利若浮云,惟独最好面子。当初隐退,便因收了一个逆徒,自觉无颜于世,那怕过了百岁,仍然耿耿于怀。当下将生平修练的心得,一一口传面授。
倾城听他讲到后面,尽是诸如何谓“阴阳相生”,怎样“抱元守一”,如何“三花聚顶”,怎生“五气朝元”,恍然道:“原来老头你也是道门中人。”马帅摆手道:“那些清规戒律,老汉可操守不来。”
倾城道:“那是打算让你徒弟去当道士?”马帅忍俊不禁:“又不是剃度出家,道士也能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倾城俏脸一红,装聋作哑的道:“和姑娘说这些不相干的干嘛?”
马帅别开道:“知否老汉为何并不苟同‘一真教’为‘魔教’?”倾城道:“那有什么好说,你和‘魔教’交好,为人家开脱,也给自己洗白。”总算她顾及对方师公这一层身份,没有说成“同流合污”。
马帅不置可否的道:“相传‘一真教’乃尹喜后人伊真前辈所创。”这些武林秘闻,那怕以倾城的家世也不尽知,马帅名列‘重楼榜’,乃武林存世有数的奇人异士,言下自然无虚。
倾城道:“伊真创‘一真’,也算人尽其名,可就传闻不假,尹喜的后人怎么姓了伊?”马帅莞尔道:“伊真前辈创立‘一真教’,倒不仅是出于谐音,而是源自‘道德经’,意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至于伊尹两姓,本乃伊尹一脉,具体为何更改,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倾城道:“如此说来,这魔教与道家竟是一脉相承。”马帅道:“当年老子西出涵谷,应关令尹喜所求,留书五千言,被道家奉为圣典,尹喜后人从中参悟玄功,说是道家一脉亦不为过。”
倾城这才明白,“袭常功”既然始自“道德经”,人家讲解道家炼气之法,自是为了便于齐天领悟,问道:“传说尹喜最后归栖武当山,那怕和‘武当派’没有干系,多少也沾亲带故,怎的势成水火?”
马帅喟然道:“多少兄弟反目,父子成仇,骨肉至亲尚且如此,何况其它?”转而向齐天交代:“你日后行走江湖,若是遇上一个叫方旭的人……如能容手,且宽他几分。”
齐天见师父不说原委,不便多问,只得应过。他对照师父的讲解,应证自己的修练,平时诸多困惑的地方,顿时豁然开朗,当即盘膝而坐,依法而行。
马帅见他活学活用,显然大有心得,转过身去,望着满池碧水,想起前事,不由一阵发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