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木心中后悔不迭。他将消息买与师叔,虽是为了讨好对方,也是自忖没有把握应付,早知两人如此不济,不如自己动手,发了这笔横财。
至于人家大闹山庄,他送穆英上双塔寺既不在场,回去后水淹山庄也未跟随,到后来谭明月逃逸,武馆风流云散,更是谁也没有功夫对他一个车夫道说。
齐天大惊失色:“你没事吧?”倾城额头冷汗涔涔,惨然道:“算姑娘不自量力,银票在里,希望你们说话算数,放我们一条生路,别要自毁名声。”
那成师叔狞笑道:“多谢姑娘提醒,两位若是作古了,老夫的名声依然白玉无瑕。”倾城侧过头去道:“这回你总该相信了?”
齐天至此方才明白,原来她以身犯险,拼着腿骨断裂,竟是为了取信自己,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愤怒。
那青年会意,不待师傅吩咐,欺身上去,一招“左右拍云”,双拳轰向齐天“太阳穴”。齐天低头避开,一个肘锤横撞过去。
那青年斜步一闪,使招“蛟龙出海”直捣中宫。齐天左脚后退半步,身子前倾,还招“万马奔腾”争锋相对。
那青年暗地窃喜,敢情对方并不知道自己以膂力见长,腾挪躲闪反是短处。他当即驱尽全力,迎着拳头砸去,只觉一股大力透来,呼吸为之一窒,整个人有如风中败絮,被击飞二三丈外。
那成师叔急掠上前,扶住徒弟,宛如一团软泥,在他心口一按,便如一桶冰水当头浇下,整个人都凉了一截。但觉触手深陷,胸膛的骨骼竟然全部碎裂,连喊叫也不及发出,便已毙命。对方拳法之霸道,内力之浑厚,别说自已不如,就是认识的人中,怕也没有几个能及。
倾城故意提醒道:“你杀了他?”齐天不由一怔,若说在寒潭边上,杀死那名挑水弟子,自已不知轻重,可眼下全力出手,结果几可预料,他想了一想,咬牙道:“谁若伤你,我便……”
倾城接口道:“你便怎样?”齐天低声道:“我也顾不上许多。”倾城听他真情流露,心田有如蜜渗,满心的欢喜,只觉别说断腿之痛,就是赔上另一条腿,那也大有所值。
阿花尖声大叫:“杀人了,杀人了。尤师哥死了。”许木走近身去:“阿花不怕,还有师哥我在。”
阿花扑进许木怀里,紧紧抱着他:“他们会不会也杀了我们?”许木拥住阿花,轻轻拍着她后背,一边安慰:“有你爹爹在,不会有事的。”心中竟是盼得眼前的局面,越发凶险越好,那样自已便可多得片刻的温存。
倾城道:“快将那老东西给我擒来。”齐天迟疑道:“杀人不过点头地,人家一把年纪,就别另行羞辱了。”
倾城怒其不争的瞪了一眼:“你不去我去,姑娘拼着这条腿不要,也得出了这口怨气。”
齐天见她挣扎着站起,忙道:“你别动,我去还不行。”只得依言过去,他知那姓成的老头软鞭了得,远远站住:“在下情急失手,致使令徒死于非命,实非所愿。”他这话倒也不假,他出手虽然没有保留,可也没有取人性命之意。
那成师叔哼了一声:“休得惺惺作态,尤金命丧你手,只能怨他学艺不精。”
齐天心中一凜,他徒弟死亡,不仅无有哀伤之色,言语更是冷酷之极,叹了口气道:“在下初学乍练,武艺未娴,以免误伤,还请老伯配合。”
那成师叔道:“敢情想让老夫束手就擒?”手中的软鞭,突然笔直飞出,身随势进,宛如一杆长枪,扎向齐天心窝。
齐天仓促间合掌一拍,夹住鞭子。那成师叔微一抖手,鞭梢反卷,缠向他手腕。齐天急忙撤手。对方振腕一甩,长鞭蛇竖而起,朝他脑门击到。
齐天侧身闪过,对方的软鞭,竟是如臂使指,抽缠刺绕,如影随形。他仗着“行空步”趋避,一时间虽然有惊无险,可对方及远而攻,可谓立于不败之地。
别看那成师叔似乎稳占上风,心中却是越打越惊,自已一套鞭法使了过半,竟连对方一片衣角也没沾到,情知长此以往,没等收拾人家,自已先要气力不支。
他左手悄悄伸进怀里,摸过二枚铜钱,用食中两指,夹住一枚,另一枚扣在掌心,右手软鞭使招“秋风扫落叶”,扫向齐天下盘,待得对方跃起,将铜钱掷出。
齐天右脚一个旋腿,刚将暗器扫偏,对方疾一抬手,另一枚铜钱急射而至,撞在左膝的“鹤顶穴”上,腿部麻木,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那成师叔提鞭在手,另一只手捋着胡须,哈哈大笑:“小子,这下看你还怎么躲。”齐天单手支地,盘膝坐下:“说来还得多谢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