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个声音,微愠道:“大清早的醉成这样,果真无药可救!”一个花甲左右的老人,穿着一袭灰布长衫,双手反负,皱着眉头,健步而来。
那汉子抱着空酒壶,倚在车厢上,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道:“少来烦吵老子。”他之前还以“俺”自称,这一壶酒下肚,顿时变成了“老子”。
那灰衫老者脸色阴的可以拧出水来。老秦跟在旁边,提醒他道:“王大海,你师父来了。”
那叫王大海的汉子喃喃的道:“师父?什么狗屁师父?”伸出一只手道:“有酒拿来,没酒走开。”
那灰衫老者顺手一个巴掌,抽在王大海脸上。他心中恼怒,这一下出手极重,王大海脸上立即浮出四道血红的指痕。
王大海从车辕上跳下,大声吼道:“是谁?那个狗杂种敢打老子,活的不耐烦了?”
那灰衫老者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抽在他另一边脸颊,骂道:“小杂碎,反了你的天了。”
王大海连吃两记耳光,疼痛之下,酒意瞬时醒了一半,张眼望去,只觉甚是熟稔。他晃了晃头,瞧清来人,心中一个激灵,哆嗦着道:“师……师父,你怎……怎么来了?”
那灰衫老者铁青着脸,鼻中重重哼了一声,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
老秦插口道:“方老……”指着齐天道:“这位就是成不足成老的朋友。”
那灰衫老者狠狠瞪了一眼王大海,转向齐天道:“听老秦说,公子找我们堂主有事?”
老秦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副堂主方清平方老。”齐天拱手道:“方堂主好,在下齐天,见贤思齐的齐,天上的天……”
方清平讶然道:“小兄弟就是齐天?”齐天愕然道:“方堂主认得在下?”
方清平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公子要不嫌弃,请到寒舍叙话?”
老秦听方清平刚还喊人家“小兄弟”,转口改成“公子”,显然身份不低,自己这一趟,看来是跑对了。
齐天点了点头。王大海肿红着脸,殷勤的道:“师父回府,让弟子送您老一程。”
方清平余怒未消,骂道:“瞧你那醉猫的样子,还能驾的了车?”
齐天微笑着道:“在下听说有种大鸟,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而有种人也如此,看似放荡形骸,实则潜龙在渊,乘势待发。”
方清平道:“公子过誉了。我这劣徒,嗜酒如命,贪杯成性,小老己经失望透顶。”
齐天道:“古语云: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而良驹伏枥,难免消沉。”
方清平道:“既然公子说项,就给他一个机会。”率先钻进车厢。
王大海热泪盈眶,他被师父下放到底层,郁郁不得志,消沉放纵,终日借酒浇愁,从没人如此知遇。
齐天微微一笑,跟上车去。那汉子抖擞精神,跳上车辕,提着缰绳一抖,吆喝一声,马儿撒开蹄子,疾奔出去。
齐天望着车窗外的景物飞般倒退,虽然车速极快,可却出其的稳,全无颠簸之感,叹道:“在下乘车不少,可如令徒之稳,却未有过之。”
方清平脸色稍霁,他自王大海酗酒以来,屡劝不止,心下失望,连碰着都绕道而行,更别说乘他的车,不料竟然如此的稳。
王大海一会驾车来到一座宅子前,将车停下,垂手待在一旁。方清平率先下车,瞟了他一眼,道:“没事去看看你师娘。”
王大海大喜道:“谢谢师父。”他知师父心意己转,要是此前,别说让自己去看师娘,就是宅子都不让跨进一步。
方清平将齐天迎进厅堂,关上厅门,突然屈膝跪下,道:“岐山堂方清平,拜见少帮主。”
齐天吃了一惊,连忙扶住,道:“方堂主快快请起。”他手上用劲,一时竟托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