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尧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胸膛的伤口犹如一座火山，往外咕咚咕咚冒着滚烫鲜血，往里一瞧，甚至可以看到蓬勃跳动的心脏。
卢奕迅速封住所有穴位，当即运行生机引给他疗伤，口中叹息道：“只差一点点，你的元丹就被粉碎，心脏也完蛋。真是命大。”
安尧看着他，气若游丝道：“这次你救了我，下次我也会救你出来。”
三儿用小小手掌啪一下抽在他脸颊上，严厉道：“阿奕才不需要你救，现在赶紧闭上嘴，自己运气，否则小命不保。”
安尧不理睬他，扭头对封少丞道：“我要是就这么死了，可是死不瞑目。喂，神尊之子，你们家到底跟那石道平什么血海深仇，把我和阿奕也差点搭进去？”
封少丞仍旧跪坐着一动不动，道：“他杀了我祖母。”
安尧还要再说，被卢奕狠狠指住鼻子：“再敢说话我就不给你治了！”
随后他扭头对封少丞道：“我替他说吧，我们当然知道石道平杀了璮神尊之母，可是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说个明白？我们俩好歹也是间接杀死了忠义城令尹，说不定回到嵩城就会被缉捕，你还不能把所有的事坦诚相告吗？”
封少丞长叹一口气，幽幽道：“祖母的事，从来没有人敢提起，尤其是我父亲面前，因为这是我们家族心中最深的痛。”
他抬起头，忽然问道：“阿奕，你还记得辛绍焱的南军之中，装在大车囚笼之中的是什么吗？”
卢奕想起那些衣衫褴褛的女人和孩子，道：“妇孺。”
随即眉头一皱，惊讶道：“不会吧！你祖母……”
封少丞悲戚点头：“当年她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被运送到黑涛谷，做了梼杌神尊的姬妾。”
随即他仰天吐出一口浊气，冷笑连连，道：“万余年过去了，黑涛谷，一点都没有改变！”
卢奕不禁奇怪：“可是当时圣祖已经开辟洪炉，天下人族不是正值辉煌时期吗？梼杌神尊也是门徒弟子，居然如此放肆？”
封少丞摇头：“当时人族有些部落还很弱小，需要依附于黑涛谷。部落的首领并没有太高的天资去修炼，于是为了谋求出路，将一批又一批年轻族人送往黑涛谷。在当时，这是人族部落之中并不少见的做法。他们管这个叫做献祭。”
卢奕叹气，这种做法就算在今天也不曾完全消失，荒石村、双生木随处可见，很多人还是会用血食祭祀妖兽，只不过将人换成牲畜而已。万余年前的人族不像如今能够蓄养这么多牲畜，自然就只有把人当做献祭的供品。
封少丞又道：“献祭给兽族、龙族或者甲族的女子会生下子女，男孩儿被当做血食，女孩儿则继续充当姬妾。我父亲之所以能存活下来，完全是因为祖母拼死保护。后来我父亲长到五六岁，有幸被圣祖选中收做弟子，这才能安然躲过虎视眈眈的兽族元妖。而我祖母也得以离开黑涛谷去往赤圣城。没想到后来大战爆发，她在逃难途中受到埋伏，被乱箭射死在石塘关。”
卢奕不禁叹息，即便贵为神尊又如何，一样救不了自己母亲，而且还要身受禁制，被禁锢达万余年之久。
他问道：“璮神尊当年没有杀死石道平，只是断其手足，我猜不仅仅是因为仁慈吧？”
封少丞冷哼，道：“那是受到梼杌、螯蝎和老龙王三神尊相逼！我们不得不接受他们的调停，只能稍加惩戒。往大了说，这是为了飘渺城和人族的安宁，往小了说，这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放心，石道平之死我一力承担，绝不叫你们担任何干系。我封少丞能闯祸，就能摆平。”
好久没有说话的安尧实在憋不住了，怪叫一声：“噫！最后还不是你爹来给你擦屁股，就凭你，拉倒吧！”
卢奕点头表示赞同：“我向来很少赞同安尧这二货，不过他这话说得有理。封十三，你也就是瞅准了你爹突破七层禁制，因此毫无顾忌手刃仇敌。这屁股你爹肯定帮你擦，而且擦得开心。”
三儿也重重点头：“我附议。”
封少丞脸色有些黑，讷讷道：“我爹面前，我也不敢居功，该是你们的功劳我一丁点都不会抢的。”
卢奕仰头打个哈哈：“承蒙封大少爷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