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把陶云堇安放在地上,环顾四周,百余名鳞族将士值守在山峰外围,而山峰的岩石缝隙之中显现点点光亮,那是深水鱼类发出的诱饵之光。
“干爷爷、枭伯伯、罗阁主,麻烦你们退到二十里之外,请值守的鳞族将士也退出去。我不要有任何人进入干扰。”
秃公等人依言退下,罗友竹便把双生木堂口那几十个人分散在各处,与鳞族将士一同把守。即便如此,范围太大了,她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周围安静下来,闪烁在岩石缝隙之间的点点光芒还在悄悄窥探。
卢奕的头顶逐渐升起一团浓密黑云,在水中如同棉絮一般飘荡,内中有无数条细小电芒钻入钻出,一种无声但却令人头晕脑胀的悸动自云层中传出,震得山上岩石嗡嗡共鸣。
缝隙之间的点点光亮被这股雷磁暴击中,纷纷逃离,半柱香过后方圆二十里范围内除了他再无其他活物。
他双掌合十,掌心涌出幽冥符文,快速向外散开,笼罩住无人之地。做完之后,单膝跪在陶云堇身边,伸手往血泊一指,一股血滴组成的涓涓细流从血泊飞出,来到指尖,紧接着落在地上形成符箓。
一笔一划,他写得无比认真,血液写就的符箓铭文从陶云堇身下向四面八方铺开,爬过软厚的海泥,深植于海泥中的漆黑水藻,或尖锐或圆润的岩石,翻越峰顶向山峰背面蔓延,绕过山丘向山谷深处流淌。
山上的血泊逐渐缩小,于是垂挂的瀑布慢慢回流,点点滴滴的鲜血在法力导引下向高处攀爬,如烟如雾的暗红色血滴渐渐汇聚成粗壮的河流,鲜血之河逆向往上,回到山上的血泊,将其重新蓄满。
卢奕仍旧跪在地上不停书写,饱蘸鲜血,蓄满法力。周围静谧无声,水流仿佛静止,符箓覆盖了整座山峰,整片谷地,向外扩展至整条山脉,环环相扣,首尾相连。
沙沙,沙沙,一串轻微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一个鳞族出现在一座山头之后,像是守卫的将士,又好像是个路过的。头颅是海鬣蜥的模样,身上穿着粗葛布袍子。
卢奕头也不抬,鲜血源源不断从指间流淌到地面。
那鳞族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笑道:“元妖寿命有限,终究会与你生死别离,你救得了她一时,救不了她一世。你既与她相守终生,便该白头偕老,黄泉作伴,可是当她最终老弱而亡,你却不死不灭,到时又该如何自处?所以你们人族开辟洪炉,根本就是最自私的举动。”
鳞族的笑声逐渐变冷,犹如利刃一般锋利。“世上原本没有永生,所有人取于天地,死后还归天地,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弱者虽然被摄取气血,但聚集于强者的灵气在死后滋养天地,依旧化作弱者的养分甚至洞天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