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那个女人
阿尔托莉雅靠在私人飞机的皮椅上,脑中依旧想着刚才夏洛克向她展示的报纸和梅林突兀的出现。
她控制不住摸上颈部和氪石串在一起的有着巨大魔力的暗红色宝石，这枚宝石目前她所知道的能力就是给她提供魔力，但不知为什么，阿尔托莉雅总觉得这枚宝石的威力不止于此。
她把那枚宝石拿起来从下往上仔细打量，暗红色的“宝石”像是刻意被人制作成看上去像宝石这样的东西的。阿尔托莉雅眯着眼看着暗红的中间，隐约看见红色的液体在“宝石”的外壳内流转。
“——非常漂亮的宝石。”
突然响起的话让阿尔托莉雅猛地一惊，手指快速攥紧宝石,身体绷紧,警惕地看向身边说话的人。
来者无声无息地站在阿尔托莉雅的座位旁，那是位长相美艳的黑发女人,她温和地看着阿尔托莉雅，不知为何阿尔托莉雅总觉得感觉到女人在隐隐兴奋。
“曾经我爱慕的人也送给我一条这样漂亮的红宝石项链，只是最后损坏了。”
女人低声说着,脸上怅然若失,沉绿的眼神也有些恍惚。
阿尔托莉雅稍稍侧脸，发现之前和自己一起上机的坐在后面的夏洛克和其他英国政府人员全都消失不在，整个机舱中只有自己和眼前的女人。
女人也留意到她的视线，却依旧微笑着没有说什么。
是的,她根本没有必要说什么——因为阿尔托莉雅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对这女人提起警惕。
就好像许久未见的故人相见却不相识,阿尔托莉雅无法对女人有敌意,也不知为何内心深处直觉执着的觉得眼前的女人一定不会伤害她。
阿尔托莉雅纠结于自己古怪的身体和思想相反的反应，外表却不动分毫地抿嘴礼貌笑道：“那简直太让人遗憾了，他没有再赠送您一条吗？”
女人用看不懂的眼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没有……事实上,在那条宝石项链损坏后，我就再没看到过他了。”
女人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悲切。
阿尔托莉雅忍不住蹙眉，她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看到女人忧愁的模样，于是开解道：“是外出了吗？不用担心，他总会回来的。”
女人听到这，哀伤的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是的……我也相信，不管时隔多远？他总会回到自己的家乡的。”她蓦地停顿，用怯生生地眼神看着阿尔托莉雅。“只是……现在他的家乡已经变了太多了。”
女人轻声叨念着：“他曾经为家乡的人做过很多事，直到现在家乡的人还记得他。可是那里一切都变了，时间已经过了太久，他熟悉的都不在了……我一直在担心，他回来后会不会难过呢？”
女人的担忧沉重，感染的阿尔托莉雅都第一反应地代入思考了下：“怎么会……！”她站起身，手抚住眼前女人的明显消瘦的脸颊。“我并不知道您的先生是如何想的，但是不管他离开了多久，只要你还在、只要珍视的人还在，就不会存在陌生这种东西。”
女人的眼猛地睁大，阿尔托莉雅甚至能隐隐看见有泪花在眼眶滚动：“——只要我还在、只要珍视的人还在...…？！”
阿尔托莉雅只觉得在看到女人眼泪的瞬间内心就跟着难过快要裂开，先前的谨慎被抛之脑后，她急切地擦拭去女人的眼泪：“为什么要怀疑这个呢？您的的确确是一位动人的夫人啊！不瞒您，其实我在看到您的第一眼就无法对您产生警惕——”哪怕我知道眼下的状况是多么可疑，我依旧在担心着你。
这次女人的眼泪完全流出来了，她仿佛泪腺崩坏一样，颤抖着手想要触碰阿尔托莉雅，最后却只是收回。
“……虽然很抱歉打扰了，但是我实在是有一个很想问的问题。”女人努力压抑着语气中的激动。“我……我之前在情报资料中看到您就是亚瑟王。”
女人的视线紧紧锁住阿尔托莉雅颈间的暗红宝石，声线颤抖：“在我所在的地方曾经有过亚瑟王的传说。”
“传说亚瑟王并没有如大众所说的一样进入理想乡阿瓦隆，而是继续寻觅着圣杯。”她轻声道。“传说中圣杯可以实现人们的愿望，带来至高无上的愉悦——而亚瑟王寻觅圣杯的原因就是因为亚瑟王想要回到过去改变自己国家消亡的结局。”
“这是真的吗？”她静静看着阿尔托莉雅，绿色的眼眸沉淀着极深的情感。“您是这样期盼着吗？”
“………不。”
“即使卡美洛最后走向终结，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早在被石中剑选中时就看到过了自己的结局。
阿尔托莉雅柔和的笑了起来：“已经……够了。”
但是女人却皱眉道：“但是你很难过。”
女人猜测道：“你不会主动去要求改变过去，但是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你一定会更加高兴吧？”
“不，”阿尔托莉雅将一直对准女人的视线移开。“真的、已经足够了。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但是——”
“你似乎对我有什么误解。”阿尔托莉雅这次坚决地打断了女人的话。“我呢，当初之所以会成为王，是因为我在拔.出石中剑时看到了未来——我看到很多人在笑着，因此我认为这些笑容值得我为他们奋斗。”
她将目光投向窗外，仿佛透过厚厚的云层看到下方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我已经看到了……虽然依旧有着争端，但是现在的英国却让大部分的人都在微笑啊。”
女人默然无语：“……是吗，你已经心满意足了啊……”
她困惑道：“如果你的愿望不是如此，那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不去往阿瓦隆，而是自愿被束缚于英灵座上呢？”
——英灵座？！
阿尔托莉雅一凛，手空握拳用力挥向女人，金色的粉末从她手中汇集成圣洁的长剑直斩女人，却又在即将伤害到她的一瞬间猛的停滞住。阿尔托莉雅咬牙愤怒喊到：“你是谁？！为什么你会知道英灵座？！还有——为什么我没法伤害你？！”
女人满脸感动：“你的誓言果然没有改变，你真的永远不会伤害我……你果然是爱着我的！”
我的誓言？我宣誓不会伤害的人？阿尔托莉雅脑中飞速回忆，过滤掉一个个曾经认识的女人，口中也猜疑不断：“你是谁？莉莉安？格尼薇儿？瑞格雷尔？”
以上三个分别是湖中仙女莉莉安，王后格尼薇儿，高文的妻子女巫瑞格雷尔，全都是阿尔托莉雅曾经许诺不会伤害会保护的人——没毛病啊！毕竟都给予过自己重大帮助的人啊！虽然也有其他人但是难道还有其他人有可能活到现在吗？！
“居然还有那么多？！”然而女人显然不这么认为，她脸色一变，左手突然用力摁上阿尔托莉雅的额头，语气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冷血：“呵，算了……无需多言，你究竟怀抱着怎样的愿望，下次细细述说给我吧——”
阿尔托莉雅瞪大眼，那一刹那她竟然没反应过来躲过女人伸来的手掌，她感觉自己向后跌倒，却没有砸回椅子上，而是直直地倒了下去。眼前女人的身影仿佛消融在水中一样变得模糊不清，与此同时耳边响起的熟悉声音越发明澈。
……那是她最为熟悉的交谈声。
深紫色为底色、中间部分为浅紫色和围绕成圆环的十二白色圆点组成的大的圆桌，是过去圆桌骑士们最常用的叙事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