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十八年的五月,注定是不平凡的一段时光。
在这个月里,影响着南楚命数的大事一件件的发生着,震颤着所有人。
五月初九,因督运江南军粮失利的太子赵哲被皇上罚禁足东宫半年,不得干扰任何朝事。户部侍郎窦启被御史台收押审查,刑部办案人员在淮南东路扬州城抓到了数个躲藏在茨漕运官兵,已经送回刑部审问。并且沿江一路往下搜索,在淮南东路的江段上寻找到不少漕运官兵的尸体。
五月初十,由汴京禁军接收的九万余石江南军粮北上送往了凉州前线,总算是激起了沉默已久的南楚将士的斗志。
五月十二,枢密使文博账下的先锋将军张弛发动了对凉州城的进攻,北辽守城将领耶律阿宝宝战败,带着三千人向西二十里外的落霞岭逃窜,张弛带领三万余人紧追不舍,于五月十三日晚在落霞岭遭到了北辽大军五万饶围困,被歼一万余人,一万余被俘,先锋将军张弛也被活捉了。
此事传到汴京,朝堂震怒,皇上发出军令,限枢密使文博两个月内攻下凉州城,否则提头来见。
五月十四,一直备军在宣州府的文博带领十万人马北上。
到了五月十五这,西边,高平公主赵寒烟的驸马,张翔的马车也刚刚驶入颍州城内。
颍州没有平州那样的江南繁华,自入西北晋安府到颍州这一路以来,张翔所看到的只是土地的贫瘠和颍州城池满目的疮痍,一来因为地理环境的因素,二来是常年饱受饥荒的缘故。
晋安府那里尚好一些,毕竟是西北最富庶的地方,总有撑得起门面的东西。
但过了晋安府后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到了秦凤路之后,入眼的只有荒凉。
颍州城看起来更像处在一片戈壁滩上,从城外十里的官道上开始,就能看到少许在其中艰难行路的难民,他们或是从颍州离开的,或是从其他更贫瘠的地方来颍州的。
烈日炎炎,他们有的背着破包袱,牵着一个脏兮兮的孩子,有的穿着一双破草鞋,手里杵着一根拐杖,有的推着一辆破车,面黄肌瘦。
张翔的马车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也能感受到他们投来的羡慕向往的目光。
而往往看到他们这样的难民,张翔都心如刀绞。
奴已经多次停下车给好多难民送上了从晋安府带来的烧饼。
三日前,从晋安府离开的时候,奴就买了很多的烧饼,张翔那时还不知,直到看到这一路的难民,张翔才明白。
丫头感性,同情心泛滥,每次发完烧饼都要上马车流一会儿眼泪,让张翔好一阵安慰。
张翔也挺能理解她的,毕竟是她的故乡,离开了六年的时光,再回来,虽物是人非,可看到这些难民,她也都会想到曾经的自己和父母。
进了颍州城后,这种情况虽然好了一些,不过一路行来,依稀也能看到不少蹲在路边乞讨的乞丐。
张翔让两个护卫先去寻一家客栈住宿,明日再启程去奴的家乡,奴的家乡还在颍州城往西六十里外的一个偏僻村落,所以明日至少还得赶一的路。
然后他让林飞鸿特意去城内四处打听,看有没有元都府的消息传来,毕竟这已经是第十了,因为这里距离元都府也不远,如果元都府有消息的话,这里也能早一步知道。
只是去了一会儿,林飞鸿便回来什么都没有打听到。
这倒是让张翔稍稍安了心,至少证明了他的猜测还没有发生,这十以来他其实都希望自己猜得不是真的,所以只要还没发生,他都还希望自己是错的。
因为如果真发生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这晚上,张翔收到了雪神山的飞鸽传书。
信是秦挽歌传来的,除了表现出张翔来了颍州后她挺意外和喜悦的语气外,便了张翔交代给她的事情。
她,其实早在半个月以前,雪神教就发现了定州方面的真定军往南撤离了,因为雪神山离定州并不远,朝廷每次要围剿他们的禁军也都是定驻在定州附近,所以他们已经养成了关注定州的习惯,半个月以前,雪神教的探子发现真定军往南撤离后,他们也并没有产生什么疑问。
直到十前接到了张翔的传书,雪神教这才派人去西金境内查看了一番,只是也未发现任何动静,明西金还未发现真定军撤离定州的事情。
当然,秦挽歌还特意提了一点,如果真定军的统领孙擎真的要和卫烈从元都府造反的话,那西金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从定州这一带进入南楚,毕竟北面还有北辽看着,西金若夺了颍州,也会直接对北辽构成威胁,所以北辽也绝不会容许西金夺下定州,既然西金那边没有动静,北辽驻在草原上的那五万人也还未动,那就证明定州是安全的。
所以西金若是要入南楚不想与北辽人发生碰撞的话,也只能再往南一些,直接直入秦凤腹地,直指颍州,但这样的话,这么短的时间,雪神教就无能为力查探到了,所以还得让张翔自己想办法。
看了秦挽歌的回信,与张翔心中所想差不多。
真定军既然已经从北面撤军,意图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应是受了孙擎的调动,要集中兵力去元都府了。
只是目前暂时还不知会在什么时候发生,西金也还没动静,那下一步棋就不好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