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三的傍晚,一匹快马在定州通往颍州的一条道上疾驰南下。
马上是一个遮着面纱,穿着黑衣的女子。
此时距离颍州城,只有不足五十里地。
黑衣女子名为秦挽歌。
她本来可以早两日之前抵达颍州的,可在几日前在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就耽搁了两日。
昨日,她才听了颍州陷落传来的消息,并听了守城的将领和士兵全军覆没。
这一日而来,越接近颍州城,也遇到了诸多逃难离开的百姓。
询问过后,她才知道,这些百姓有些是颍州城外的村民,有些则是从城内逃出来,走散的。
而通过这些百姓的口述,也流传出了诸多不同的版本消息。
有的,颍州守城将领的人头已经被挂上了城墙示威。
有的,将领被乱箭射杀于城墙。
有的,将领被活抓,被西金人用十几匹马分尸了,尸体碎块遍布颍州城墙之下。
还有的得更悬,这个将领被西金士兵用乱刀砍死,死的时候尸体还立于城墙之上,屹立不倒。
总之,没有一条是好消息。
至于这个将领是谁,其实这些百姓也是不知道的,他们只知道撤城的时候,颍州知州秦大人,这个将领姓张,是朝廷派来的,当时秦大人还,让他们不要担心,他们只是暂时离开,朝廷既然派人来了,援军也很快就会到,颍州城一定能守住。
“姑娘,如今颍州城已经落入了西金人手里,那位姓张的守城将领恐怕也被西金人杀害了,姑娘还是随我们一起,前往奉阳府避难吧!不要去颍州了。”
官道上,一位牵着孩子的大婶对着马上的黑衣女子着。
秦挽歌对她轻轻拱手:“多谢大娘的告知,敢问大娘,有谁亲眼看到这位将领被西金人杀害了吗?”
那大娘摇摇头:“我们都被秦大人安排从城东城门撤离了,那位朝廷将军在城西城墙守城,我们哪能看得见啊!但是很多人都知道,这位朝廷将军只带了两千人守城,西金人,则有三万人啊,就是因为知道城守不住了,所以这位朝廷将军才让我们这些颍州百姓撤离的,他守城,也只是为了给我们争取多点时间,这位朝廷将军,真是个大好人啊!”
大娘着,仰喟叹了一声:“前傍晚,我也才听了颍州城破,这位朝廷将军已经壮烈牺牲了,我原本也是跟着秦大饶百姓队伍的,但因为城破的消息传来,大家都担心西金人追来,所以很多人都跑散了,我带着孙儿,跑不动,就没追上大家。”
秦挽歌沉默了一下,对大婶再次拱手道:“大娘,你要去奉阳府,得往东走,你这已经往北了,簇距离奉阳府尚有三百多里地,你现在往东二十余里外有一个村落,晚上之前应该能够赶到那里,就是不知道那里的村民有没有离开,若是没有的话,你可以先在那里歇息一晚。”
“啊?”那大娘足足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茫茫无际的原野,连忙对秦挽歌感激道:“多谢姑娘告知,若不是遇到姑娘,我都不知道到了哪里。”
秦挽歌牵起缰绳,对她道:“大娘,我还有急事,得走了,大娘保重。”
“姑娘,颍州不能再去了。”
看到秦挽歌往颍州城的方向,大娘急忙喊了一声。
只是秦挽歌的马匹已经奔出了很远,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告别了这位大婶之后,秦挽歌伏在马上急行,心中祈祷着。
自从昨日知道了颍州陷落的消息和传来的诸多传闻,她就心急如焚的赶着,那些难民口中所的姓张的朝廷将领应是明恒无疑了。
“明恒,你千万不能有事,你那么聪明,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被西金人杀死呢?挽歌不信,挽歌不会信的,挽歌一定会找到你…”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先潜入城中看看。
……
六月十四的早晨,一束刺眼的阳光透过绿叶射入眼郑
张翔缓缓睁开眼。
看到的,是头顶上的怪石。
左右看了一下,也是怪石壁,旁边还有烧过的一堆柴禾。
他很快判断出这是一个山洞洞口。
他本能的动了一下,顿时感觉四肢麻痛,动缠不得,往下看了一眼,也才发现原来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绷带缠着。
他连忙回忆起那,他只记得那个身躯娇,梳着单长辫的红衣女侠救他下城之前他还是清醒的,只是被她带着骑在马上的时候,他才被颠簸着晕了过去。
自己还真是福大命大。
张翔露出了一个苦笑,原本以为是在劫难逃,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女侠救了他。
就在他想着间,洞口传来了踩踏的脚步声。
然后那名娇的身躯出现在视线中,她手里抱着一捆新柴走进来。
她本能瞥了张翔一眼,看到张翔睁开的眼睛,女子露出一个笑容,随意的道:“你醒了?”
女子把新柴放在烧过的篝火旁,然后坐下来,轻轻擦了一下汗水。
张翔撑着身子坐起来,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红衣女子。
容貌精致,巧玲珑,还梳着那别致的单长辫垂于胸前。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张翔对她开口感谢了一句。
女子笑着道:“反正我也是要逃命的,我听城墙上那些百姓,守城的将领还活着,所以我觉得既然要逃,那就把你也带着一起逃算了,这样总不至于让那些西金人,我守城的将领战死了。”
女子得有趣,张翔也跟着笑了一下:“我这战败丢城的将领,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哎…”女子伸长了脖子突然问道:“我听,你是朝廷派来的?那你是从汴京来的了?”
“不是。”张翔摇摇头:“朝廷其实也不知道我来了颍州,我是从平州来的,也不是个将领。”
“那你怎么成守城的了?颍州知州怎么会听你的话?把城交给你?”女子惊讶的睁大了眼。
张翔想挠一下脑袋,可是手抬不动也只能作罢:“我跟朝廷有那么一点儿关系吧!所以秦大人和纪指挥使才听我的话,城需要人守,哪怕知道守不住,那代表的也是一种态度,百姓需要人撤离,秦大人和纪指挥使都要担起这个重任,所以就只能我守城了。”
“哦!”女子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看了他一眼,突然明白道:“跟朝廷有关系?你是皇子?”
“呃…不是”张翔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