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公子让下人不仅没有收下道真退回的银子,反而补了一锭,他说:“先生真是妙算,小人读书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的,只是时运不济,没有高中。我们当地的知州才上任,家父过去拜访时听他说是和欧阳延昭大人同年考上,他还去过相府,知州就是欧阳老相爷亲点的。经过家父的恳求,知州大人写了一封推荐信,让小的来找欧阳大人,昨天名帖己经送上去,今天要是召见,一定有好的前程,你就不要走了,等我有好消息,你就到我府上做事。”
道真看看两锭银子,那个小诸葛可以称为大诸葛了,这两锭银子够穷人一家生活一年了,他只是第一笔生意。昨晚请饭只花了一点点,信息比能力强大多了,高人真的可以化石成金的。道真说:“愿意侍候公子,不知道欧阳老爷几时召见?要不要现在我就跟在你身边?”他边上的下人说:“我们公子可是闽东一带有名望的李家二少爷,你要是能侍候公子,是你的福气,此次要是公子能做个一官半职当然好,就是回去,也是一方贵公子,你做他下人,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道真还想和他客套几句话,欧阳府上的传话来了,他们找到李公子,告诉他,昨晚欧阳老爷己经同意今天出门前见李公子一面,现在可以去府里候见。
道真将自己的行头收起,想和李公子一起进去,李公子向他看看后说:“大庭院的规矩多,你要是去了,处处可要听管家的,不要给我添乱。”他向管家又交代几句,本来管家不想带道真,但主人的话先说了,他不好再建议。管家让道真换上了他们的衣物,在李公子的身后,道真又来到了自己童年生活的大院。
睹物才能思情,他没有机会见到欧阳延昭,有客家约束,他也不能四处乱跑,只是他在院内步态的从容,对院落的了解还是让管家发现了。管家问道:“你好像来过?我都觉得这里似迷宫,你看起来很熟?”道真说:“,小的干这一行,大户人家去的多,户型都是差不多,只是有大小之别罢了。”他说的不紧不慢,两眼还是一直不停地看,快二十年了,院落比他离家繁华多了,又多了几进院子,也大了不少,江南柳家的影子还在,可己经姓欧阳了。
李公子只一会就出来了,欧阳家没有留他吃饭,从李公子的表情发现,他此行没有白来。出了府门,到了客栈,李公子吩咐小二上酒,管家小心的上前问道:“公子,事情办成了?”李公子没有理他,一定要让道真坐到首席,公子说:“先生真乃神算,欧阳老爷就问了我几句话,看了看知州的推荐信,就给我写了一纸任命,他现在是川陕巡抚,让我去给姓杨的四川节度副使做个参军,要是干得好,来年大考时,他会关照我的。”
道真说:“你一点功名没有,上来就做了个一方的参军,知州和欧阳老爷的交情真的不一般。参军可是一个仅比地方节度使小的军职,比县官还大,以后有了功名,公子的前途真的如旭日的太阳。”李公子笑笑说:“所以我才让你坐上席,以后我的事情你可都要提前帮我算了一卦,我现在更相信你了,只是他为何让我去向节度副使报到?不是向节度使呢?”
道真当然也搞不清楚,但他知道参军不止一个,节度使可能管不过来,管家让李公子先回去报喜后再上任。李公子说:“你安排一个人回去向老爷报喜,我可要先上任去了,国事大于家事,我可不能耽误了边防大事。”道真当然不想和他上任,可他想深入欧阳家庭,要是有机会他也能搞到一份推荐信,不就是可以面见欧阳延昭了吗?何况上任的途中路过林潜寺,他可以找机会向云弛说明他看到的姜南山的情况,来年,现在时启己经大了,科考也可以自己去参加。
走了两天,道真一天早早地跑到前面探路,回来后说:“李参军,前面有不少人上山,我一打听才知道,山上有个林潜寺,在这一带有点名气,天己不早了,要不要我们也去看一下,西行路远,方便的话可以在寺里借住一晚。”
李公子当然听道真的,他认为道真是佛祖派来帮他的,到了林潜寺,知客看到了道真的眼色,没有和他打招呼,按他的要求给李公子一行安排了住宿、素斋。云弛听说自己的孩子现在开了个酒馆,姜香莲负责站柜台,道了一声佛号,是的,他堂堂一个四品的知府,现在竟然落得家破人卖酒。他没有阻止道真和李公子上任,只是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考虑周密。
当晚,李公子没有酒,早早睡下后,道真来到了四夫人的窗前,没有听到问话,道真感到奇怪,他的动静不足以惊醒四夫人,他只是刚一抬手敲,门就开了,好像她一直都在等。不管是时间,还是动作,四夫人知道,不会是别人,她冷冷地坐了下来,没有关门,这次没有点灯。道真坐下后说:“时启到底还是个孩子,现在在那里当店小二,忙生计,我让他回来,他不同意,比以前体力下降不少,精力也不太集中,要是他回来看你,你可要提醒他注意,我己经说过了。”说着,他将银子放到了桌上,告诉她时启不要。
听说时启的近况不好四夫人有点担心,她说:“那孩子从小个性就刚,估计他不会自己回来,还请师傅有时间再去一趟,让他注意身体,他小小年纪,怎么能跑堂呢?时松山再坏,也不至于让他体力下降,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说着,眼泪应当是下来了,天暗,道真看不见,但能听到哽咽的声音。
道真一时无措,他真想伸手帮她试泪,可他不敢,也不能,他起身想走,四夫人晶莹的目光在门外溜进的月光下显得那样楚楚。四目再次对上,道真差一点将自己才破的酒肉戒加破一戒,最是月柔遇人柔,四夫人本想入他的怀,可对方是一僧人,自己不仅有夫在庙,还有孩子需要他教,不能不顾礼仪,让孩子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