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京都,誉国公府。
此时的李九儿,还不知道林奇已经离奇的失踪。刚回到府邸,九儿就被震怒的父亲大人怒斥了一顿,并惩罚在自己闺房面壁思过。誉国公李智年近六旬,他这一生娶了一妻三妾,各房更是为李家生了七个儿子两个女儿。特别是最小的九儿,更是受到各房的疼爱。
别看李智身为武夫看似莽撞,心中却是非常细腻。今日太子回归,虽然京都内三位国公都没有露面,却也派出人手打探着消息。得知二皇子刘律与外孙刘轲在城门外的表现,誉国公李智非常欣慰,他倒要看看高高在上的刘创帝,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内宅之中,誉国公李智赶走了替九儿说情的几房妻妾,只留下跟随仪仗回归的长子李占渡。
李占渡恭敬的看着父亲,轻声劝道:“爹,九妹也是一时糊涂,况且又没闯下什么祸事,您就别罚她了。”
李智气的一撇嘴,“罚她?爹还没老糊涂,你那几个姨娘指不定给她弄什么好吃的呢。我估摸着,明日管家又得给这丫头更换房里的物件。这败家孩子,爹早晚得让九丫头活活气死。”
李占渡笑道:“其实孩儿知道爹也很关心九妹。”
李智眉毛一挑,训斥道:“还有你这个当大哥的,一路上也不知道管教一下。别以为爹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姑娘家家的,跟个陌生男人一路同乘,传出去你让爹这张老脸往哪放。占渡,如今京都不比以前,现在很多人都在看咱们李家的笑话。那昏了头的陛下竟然让二皇子监国,根本就没把我们李家放在眼里。”
李占渡心中一惊,赶紧回头看了房门一眼。李智却不屑的说道:“怕什么,难道陛下还敢灭了我李氏一门不成。他要敢这样做,对得起我李氏战死的那些儿郎吗!”
“爹,您消消气,二皇子只不过是临时监国而已。按照我朝祖制,陛下无法临朝,太子又不在京都,选择一位皇子临时监国也不为过。如今阿珂已经回来了,又有孔老大人和信王支持,相信很快就能改变这一切。另外,今日阿珂在城门外的表现百姓们都看在眼里,就算陛下要夺了他的储君之位,总得有个借口才行。”
李智默默点了点头,“占渡啊,你有所不知,爹担心的是~恐怕陛下没多少时日了。”
李占渡明白父亲指的什么,皇子之间为了上位历来明争暗斗,如果是正常禅位,即便太子刘轲被剥夺了储君,他们李氏一门无非是受到排挤。可是一旦帝君出现意外无法掌控大局,那种夺嫡之争可就不是排挤这么简单,而是你死我活的杀戮。甚至说,会让整个大安陷入混乱之中。
李占渡想了想,问道:“爹,您准备何时去拜访信王殿下?有些事,孩儿觉得您还是跟孔老大人商量一下为好。”
李智摆了摆手,“现在还不是时候,信王刚一入京我就去见面,传到宫中陛下会怎么想。占渡,结党营私可是大罪,京城现在盯着咱们誉国公府的人多着呢。有些事情,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李占渡点了点头,“爹,既然您不便出面,而信王殿下更不方便走动,孩儿到觉得放九妹出去为好。信王殿下在京城设立了一处归尘书院,目前把归尘院交给了那个林奇打理。太子对林奇非常信任,孔老大人对他更是赏识,倒是可以把那里当成互通消息之地。”
李智心中一动,低声问道:“占渡,这个林奇到底有什么本事?最近关于他的密报爹也收到不少。据说此子~一路保护阿珂杀回的封门关?”
李占渡看着父亲期待的眼神,忽然笑道:“爹,您是不是在我大营之中也安插了耳目?”
李智眼睛一瞪,“跟你说正事呢,什么耳目不耳目的,爹还不是为了你好,怕你小子惹了事对爹隐瞒。小事你能处理,大事还不得爹来给你兜着。”
李占渡苦笑道:“爹,占渡做事知道分寸,您不必担心。不过,要说起这个林奇,确实让人有些意外。此人生于边地小镇,却能让大贤孔老大人高看一眼。另外,这个小子一介书生不会武功,胆子可不小~。”
李占渡把知道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一听林奇不会武功,行伍出身的誉国公李智顿时失去了兴趣。
“占渡,这小子无非就是信王招揽的一个门客,要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宫中,谁也不好说明日的朝堂,会不会突然变了天。所以~咱们李家还得做好必要的准备。”
李智眼神之中充满了担忧之色,连太子回归如此大事陛下都无法召见,说明帝君刘创病情危急。为了应付突然的变化,李智甚至给次子李占锡下了密令,一旦京都大乱,让李占锡立即率兵赴京勤王。
与此同时,定国公苏寒以及卫国公赵德章,也在秘密筹划着大安的局势。帝君刘创久未现身,这几个老狐狸心中焦虑,如今信王到了京都,等诚王刘展进入京城之后,若是陛下还不现身,那就足以证明陛下大限将已经至无力掌控大局。到时候,京都之内绝对会有一场大的纷乱。特别是卫国公赵德章,更希望此时与李智暂时联手,先把扶持二皇子的苏寒与诚王一派压制住再说。
漫长的一夜过去,早朝之上依然是混乱不堪。皇宫内院,却突然传来令人疑惑的消息,帝君刘创竟然突然移驾观星阁,暂时把那里当做寝宫。
这个消息一传出,顿时让众朝臣纷纷猜测起来。甚至连信王与孔赞都想不到,帝君刘创更换寝宫目的竟然是为了林奇。
观星阁顶层,林奇命人打开了几扇门窗,保持空气的流畅。林奇已经无暇顾及外面的情况,他看的出这个伤病老者地位不低,林奇甚至怀疑此人是太后或者皇后家族的某位长者。当然,林奇做梦也不敢想象,如今他已经身在皇宫重地,更不敢想象他面对的老者会是当今陛下。
林奇感受了一下房间内的温度,吩咐道:“再加几盆炭火,屋内有些凉。”
林奇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忙碌起来。这些人都穿着普通府邸下人的装束,尤乃万更是一身管家打扮,看的太医之首黄泽清也有些哭笑不得。
林奇测试着几坛烈酒,直到有一坛触火即燃,这才满意的让人把烈酒灌入羊尿泡之中。做完之后,林奇又命人用大碗化开盐水,在炭火上加热。别看刘创帝同意了林奇为他‘手术’,但所有经手之物必须由宫内人来完成。而林奇的一举一动,更是全部在尤乃万黄泽清二人的目视之下。
老公公尤乃万直勾勾盯着林奇,他总觉得这小子根本不像是准备治病,而是打算弄俩菜喝一尿泡。
林奇用烈酒擦拭着精心挑选的刀具,这是一套专门给贵人们修脚的割刀。而林奇找铁匠打造的那些小刀,尤乃万根本不允许这种粗鄙之物沾染圣身,早被他给扔了。甚至连林奇身上那些杂七杂八的小药包,也被黄泽清暂时没收。
准备完毕,林奇走向泡在木盆之中的帝君刘创。自从病发以来,太医们从不让刘创伤痛处沾水,没想到这一泡,别提多舒服了。
房间内没人敢偷看帝君泡澡,即便更换木盆新水,都是低着头弓着身,生怕冒犯了龙颜。但是林奇可不管这一套,不但看,还命令刘创帝躬身直腰,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在尤乃万的心里林奇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甚至大卸八块埋到坟里再扒出来,也抵消不了他犯下的大罪。
林奇看着泡的有些发白的腐肉,“嗯,差不多了,老爷子,去那张小床上趴着。”
林奇说完,回头看向了面色阴沉的黄泽清。在他心里黄泽清就是府上的郎中,虽然没多大本事,倒是可以给自己打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