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转的时候,楚濯漓已经睡了,这个认知让单解衣不由松了口气。们的网址)任何人在面对那双眼睛时,都难免不会有心思的泄露,而她不想让他知道。
帐篷无间隔,床榻上白袍泄地垂坠,人影拢在被褥中,纤瘦一如往日。她静静地在桌边坐下,举着杯,迟迟不动,心思早已沉浸在许风初的话中。
一夜无眠,倒是楚濯漓心情似乎不错,睡的安稳,一觉到天亮。
等他大张旗鼓洗漱,鸡飞狗跳的被人簇拥着行向擂台的时,无数门派早已在指定的位置上坐下,门派的旗帜高扬,生怕他人看不到自己的威武雄壮。
唯独楚濯漓,非但没有靠前,反而在人群的最后方落座。无视了最前方那为“清风暖日阁”专设的座位。
有些人,是不需要旗帜来张扬身份的,他在哪,哪就是身份的象征。
楚濯漓完美的诠释了这一点。
当他才落定座位,一群大汉纷拥而上,一座丝制凉棚瞬间支起在他的头顶,雕花茶几,紫砂茶壶,整整齐齐的放在他的面前,秀丽的女子弯伏在他的脚边,精致的暖炉升了起来,袅袅的香片气缭绕在他身边,将公子翩翩之态熏染的贵气万分,香风环绕,给这肃杀的武林争斗添上了浓艳之色。
他出现之后,武林群豪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有好奇的,有不屑的,有鄙夷的,楚濯漓倒淡然,悠然的靠在椅子上,俨然一副富家公子之态。
单解衣的目光四下观望着,想要找到某个身影,可是她却失望了,那在人群中一眼即可辨认的黑色,没有出现。
昨日,太多事情让她消化,倒忘了追问许风初与楚家的恩怨以及“琴剑双绝”的事情,如今未见楚濯霄,她的心忽然沉了沉。
是她判断错误了吗?
杀人者不是许风初?
沉吟间,许风初已飘然上擂台,气韵内敛,目中神光饱满,完全不复昨日单解衣看到的萎靡之态,双手微一抱拳,“众位武林同道好。”
刹那间,呼声高涨,群情激昂,一句话的回应,就可见许风初江湖中的地位和受到的尊重。
三十年风雨,三十年沧桑,换来足以令任何人自豪的名望地位,他应该满足的吧。
终其一生,有人追名,有人逐利,有人贪色,有人图荣华富贵。到头来真的满足吗?
她忍不住的侧首,发现楚濯漓手拈着一枚梅子蜜饯,慢慢咬着,眼神中说不出的餍足。
只怕许风初的快乐,还及不上楚濯漓这品茶吃蜜饯瞬间的平静。
“许某执掌江湖三十载,如今江山才人代出,也是该卸任的时候了。(请记住我)”他的声音不大,平平稳稳的传到每一个角落,一举手一投足的动作里,都是令人折服的气度,“依照武林盟主推举的传统,比武决出最后的胜者,并且由武林盟主再度考验,若能过关,则是武林盟主。”
他停了停,目光看向一个位置,微微笑了笑,“只是许某有个不情之请,这一次的盟主考核,许某不准备出手,而是由人代许某考核。”
不少人惊诧着,私下议论纷纷。
他手指微抬,做了个请的姿势,一道浅青色人影飘然落在他的身边,背手而立,并没有太多谦和的表情,出尘的飘渺中隐隐透着些许孤傲。
年轻的人纷纷表示疑问,而年长者则是在思索中点了点头。
“‘流云剑’文雁岚,昔日‘流云落雨’齐名江湖,没想到三十年后,才有机会再度并剑同袍。”许风初看看身边的文雁岚,淡笑。
那孤傲的人影,在他的和暖表情中,微微牵起一丝笑,颔首。
只在双目相处的瞬间,他身上的冰雪气息才不那么浓烈。但是面对武林群雄,文雁岚也不过是稍抱拳示意,便飘身到了一旁。
“众位,请。”许风初做了个手势,“只要不违反武林道义,一切皆可。”
他同样没有下台,而是站在了文雁岚的身边,并肩同立的姿态中,两人气势勃然,又和谐交融,极易勾起人心中的幻想,不知当年这样玉树临风的二位少侠,是如何笑饮江湖风雨,仗剑天涯不羁潇洒的。
武林盟主的竞争,就在这一刻开始。
刹那间,场中一片静默,所有的议论嘈杂,顿时悄无声息。场中,只有风声刮过旗帜,扑啦啦的抖动着。
这种比武争斗,就是所谓的车轮战,屹立者被后来人挑战,谁胜谁站在场中,直到最后。
聪明的人,都不会选择在此刻上场,甚至有些大派人数众多,早已有了其他打算。
“你看那‘昆仑’八杰,你说一个上去,赢了再扛一轮,输了就换一个上去,撑个十来轮,最后才是掌门出手,光靠人多,就足以让他们占有极大的赢面了。”楚濯漓的笑声在她耳边,半是嘲弄半是讽,“你那位丐帮的朋友怎的不来?三十万帮众,怎么也能给帮主抢一个盟主来当当。”
她忍不住笑开,唇刚启,冷不防一抹清香过唇,齿间已多了一枚酸甜的梅子。
手飞快的缩了回去,楚濯漓咬着手指,嫩嫩的舌尖绕着,吮着指尖残留着蜜渍,笑的明媚。
这样的姿态已是第二次,上次是在房中,这次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单解衣叹息着,无奈摇头。
“何必呢。”她咬着梅子,酸酸的感觉在齿间流转,“你说过不对我用心机的。”
“我有对你用心机吗?”他轻笑着,眼神挑着擂台角落的方向,“我做给他看的。”
单解衣顺着他目光望去,许风初的目光平视着台下的武林高手,一一掠过间,在她脸上略做停留,方才那个动作虽然远,却逃不过他的视线。
“你夜半久久不归,在‘华泉山庄’里除了他还有谁能来去自如让你停留这么长时间?”楚濯漓哼了声,“他找你不会有好事,还要我说下去吗?”
她摇摇头,“不用了。”
楚濯漓睡的安稳,不是不在意见她的人是谁,而是他根本不必在意,因为许风初的心思都已被他猜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