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料那妇人却话未说,人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正在沐景与夏妈妈同時惊住時哭着哽咽道:“娘子,您去看看我家四郎,求您去看看他……”
沐景心中一紧,喃喃重复道:“四郎……”
“娘子,刚刚说主母是有意骗旁人的,我是英家四郎的母,前些日子四郎去汾州寻您,结果因山崩而重伤,后来家中将他接回来,却是药石无治,现在也不见有好转。他知道自己伤重,又知道心中人已成了亲,又没了活下去的念想,粥也不肯喝,药也不肯喝,命都要没了……”
沐景大惊失色,立刻道:“英霁……他,他已经到汴梁城了?”
妇人哭道:“正是,回来了两日了。”
“可是,他不是在汾州养伤么?怎么来汴梁来的?”沐景问着,眼前马上浮现出自己出嫁前英霁满身是血的样子,忍不住心中阵阵疼痛紧揪。
妇人字字泣声道:“家中有小厮不放心随他去了,却晚了两日,待找到他時他已重伤了,本想先放在乡下医治,可乡下大夫却说活命的希望不大,小厮便害怕心急,不得已出重金请了马车,又请了三个大夫随行,一路照料到京城,总算让他睁了眼,可来京城后大夫也说希望不大,可怜四郎身上伤痛难耐,心中又是郁结难解,清醒時便躺在床上不出声也不应人,睡着時便哭着喊娘子……老奴早就知道他心事的,那時候从汾州回来就因为亲事而和家里闹,后来又句话不说离了家跑到汾州去,现在人都这样了,还……”
妇人哭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四郎是老夫人最疼的孙子,如今成了这般,老夫人也急也后悔,又怕四郎就此去了,便让老奴过来请娘子一趟,说是无论如何也要把娘求去见四郎一面,若是见了,四郎能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好好吃药也好,不能活让他临去前最后见一面了一了心愿也好,只求娘子念着四郎与您往日一番情意上能去一趟,老夫人与英家上上下下今生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uqnl。
吃惊,意外,愕然,然后是沉沉的心痛。沐景只觉得心口疼得受不了,几乎想立刻就随了这妇人去见他,却又想起赵晔来,他那般待她,她又怎能将他毫不留情地践踏?而且这妇人说的怎么和当初在客栈内那个小石说的不同,小石不是说英霁姓命没有大碍,只是腿伤有点严重么?难道那不过是听从赵晔安排在她面前演的一场戏?有意瞒住英霁的伤而不让她知道?别人或许真有这样的可能,可赵晔并不像……他倔强傲气,也不留情面,可他不像是会使这种小手段的人。那这妇人现在说的……她对她与英霁的事几乎清清楚楚,若不是英霁家中之人,又如何能知道这些?
沐景还在迟疑着,妇人已哭着磕头了,“老奴求求娘子,求求娘子,就见四郎一面……此事我家老夫人说了,绝不会对外张扬,也绝不会让赵家知道了害了娘子的,老夫人一生刚直,从不曾做过什么亏心事说过什么违心话,娘子就念一念旧情,就这一次,以后无论四郎是死是活我们一定再不麻烦您了。”
“妈妈别这样,快起来说话。”沐景忙过去将她扶起来,随后想了想,道:“但若我去见,我这宅子中,英家宅子中,这么多眼睛看着,旁人如何不会知晓?”
妇人一時大喜,立刻道:“不会不会,为了近又为了养伤,之前四郎被送回来時便没有回主宅,而是回到临近城郊的一座别院内,那院子周围有几个梅园,现在开着梅花,许多富贵家的娘子去赏玩,娘子去了旁人不会看出什么的。”
沐景迟疑着妇人,妇人眼中似乎本就是红肿的,现在又是一番痛哭,不知多悲伤的模样。她心中又全是英霁当初血淋淋的样子,而且早就对他那样遇到山崩只伤了腿而觉得惊喜意外,此時甚至更加相信妇人说的他生命垂危的情形,一時着急,点头道:“好,妈妈告诉我那儿具体的地点,我让人送您出门之后准备准备就过去。”
妇人大喜,连忙说了地方,之后又谢过,这才离去。
她一走,夏妈妈便着急道:“夫人,这可怎么才好,这纸哪里包得住火,这要让人知道了……”
沐景在屋中来回移着步子,眉头紧蹙道:“可万一英霁他真的……我想见他,想看看他怎么样了……”
“这……真是作孽啊,怎么就出这样的事呢,好不容易嫁过来安安生生的,说不见,却又……忍不下这心。”夏妈妈想起英霁拜托自己的样子,想起他满怀希望将玉佩给自己的样子,又想到他姓命堪忧的模样,一時心中如刀割般内疚不已,站在屋中百般叹气无奈伤心。
沐景在屋中凳子上坐下,撑头想了想道:“要不妈妈,你先过去那别院里看看,见了他本人再回来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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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加更,还有一更要到下午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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