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景站在院中一动不动,也不回话,采月抬眼看了她一眼,只觉难以开口,恨不得立刻出去,却又受了令,不得不继续着,将箱子打开,盒子打开,包袱打开……院门外发出阵阵抽气声。
各样精美华贵的夏秋衣服,金银、宝石首饰,鎏金的香炉,细腻光滑的白瓷茶具、花瓶……甚至是被褥、窗帘。
“真是大方……”,“这么好的福气却又不老实……”
后面又有各种议论声,阮妈妈早听不下去地要赶人,夏妈妈则过来扶她进屋去。沐景却拦开她,走到那些大箱小盒面前道:“全是我的了么?”
采月低着头回:“是……”
沐景便立刻将几只盒子里的首饰全腾在了一个盒子里,拿了盒子就往外走。夏妈妈忙拉着她急道:“娘子,你做什么?”
“我现在手上正好无钱,将这些东西当了。”说着就往院外走去,夏妈妈立刻跟上,却被她挡了回来,“妈妈,你在家再把这些东西清一清,明天我们再一起去当。”说着就扔下夏妈妈一个人抱着首饰盒出了门。
心里难受着,她不知道自己这一举措有没有解一些气,可无论有没有,此刻心里都是难受的,十分难受。
为什么她要因为他而拒绝英霁,她应该马上去答应,马上嫁给英霁,然后告诉他她就是不清白,就是早就和英霁情投意和鸾凤和鸣了,他就是别人说的乌龟,大绿毛龟。
一边想着,一边急步往前走,她并不确定哪里有当铺,只是往路宽的地方走,往热闹的地方走,好不容易遇见个写了“当”字的店,立刻就走了进去。
正是用饭的時间,当铺内有些冷清,只要柜台后坐着一人捧一本书看着,沐景走过去,将包袱放柜台上一放,发出金银玉翠的碰撞声。
看书的那人竟立刻抬起头来,看看那包袱,又看看她,走过来脸上含笑道:“娘子是要当东西?”
“是。”沐景回着,将包袱打开,露出里面光芒璀璨的首饰。
金步摇,银结条簪子,点翠簪子,极华丽的金筐宝钿梳子,翡翠耳坠,各色玉故事腰佩,甚至还有嫁娶之礼的金耳坠、金霞帔、金腕钏……每样都是好几种样式,上好的材料,上好的做工。
那人将东西看了看,又将她看了看,然后又看向包袱里的东西,拿起那只金筐宝钿的梳子仔细看,金丝盘成的牡丹花瓣、叶外轮廓,花瓣内嵌着的红色宝石,叶内的绿色宝石,花形周围密密围着的金粒……样样都是货真价实,又拿起一枚犀梳,果真是少有的真犀角梳,而不是一般女子所戴的龟甲仿制品。
平常的穿着,却拿得出这么贵重的东西;有这样的家当,却还要来当东西;这么多的东西,竟一下子全当了?当铺之人看着沐景,问道:“是全当了?”
“是。”
当铺之人又问道:“这些东西非一般人家所能有,真是你的么?”
对,不是她的,是被她碰脏了,所以前任夫君送给她了。沐景心中愤怒,开口道:“若是不当,我找下一家就是。”说着就拿了包袱要走。
当铺之人立刻按住那包袱,急忙道:“当,自然当。”
沐景便说道:“那拿钱来。”
当铺之人有些惊讶她的速度与直接,笑道:“娘子,这价钱还没议定呢。”
“不用详议,你直接说个数,行就行,不行我就去下家。”女人似乎十分姓急,又拿了包袱要走人的样子。
对于着急用钱的客人,当铺自然乐意接待,可眼前这女人,似乎不像急着用钱,也不像她穿的那样小家小户之女巴着东西不放手想多要钱又不懂价的,而且她似乎不是假意要走,而是真的不愿磨蹭。
“娘子是活当还是死当?”
之往金当。“死当。”沐景立刻答。
当铺之人想了想,朝她伸了一只手。
“五千两?那快拿钱来。”沐景回。
当铺之人本期望她能说个五百两,虽没如意,自己却也仍是大赚,遂一边又仔细去看那些首饰玉佩,一边说道:“那就成交了,小店有现银和宝通钱庄的银票,娘子要什么?”
“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