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景没想到赵晟也过来看热闹了,更没想到他们正好会碰到。
赵晟见到沐文杰,自然是新仇旧恨一起报,他之前在沐文杰面前吃了亏,现在到了他的地盘,他身后又跟着一大群与他一样的纨绔子弟,自然是神气活现,一边骂野小子,野,一边嬉笑着要沐文杰钻胯,沐文杰见他人多,心里头知道讨不了好,所以不理他,直到他又骂沐景是偷汉子妇才忍不住,怒声喊道:“有种的有单挑,没种单挑以多欺少爷我也认了,反正你就是爷的手下败将?”
这话让赵晟丢面子,想到自己为了在春狩上露两手而练了几天臂力,兴许能胜过他了,便往地上吐了口痰,脱了袄子撸起衣袖就扑了上去。
结果同样是打不过,后面有两个纨绔跑上去帮忙,按住了沐文杰在地上给赵晟打,赵晟被打得惨了,反正是单打独斗打输了也是没面子,当時也没管什么说话算话的事,42。
沐文杰气恼,情急之下挣出一只手来捡了块砖头就往赵晟身上敲去,然而赵晟是动着的,那一砖头没敲到身上,却敲到了头上。
血从赵晟头上滴下来落到他脸上,滚烫粘稠,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惹了大事。
还没行刑,刑场就出了事,这样的地方自然有人把守,几个官差立刻就跑来,还没听清情由,一见安国公那在汴梁城出了名的十一郎竟是头破血流,立刻就把地上那个被指是打伤了人的布衣少年押了起来。
在场的几人他们虽不是个个知道身份,但都大致脸熟,也知道这几人家里是非富即贵的,随便一个都惹不起,好在地上还有个看着就能惹的穷小子,不抓他抓谁?
沐景闻讯赶来時正看到官差带走沐文杰,而赵晟头上淌着血,趴在地上无力地喊:“斩了他,斩了他,要不然我爹要你们好看?”
沐景急忙提了裙子去追官差,好不容易追到他们走在最后面的一人着急道:“官爷,你们要带他去哪里?只是孩子打架,我们赔钱,我们赔钱……”
沐文杰回过头来叫“姐姐”,语中带着颤抖。
沐景看了心头一紧,立刻又拉了官差的衣服道:“官爷,你们放了他,那伤的人我认识,我会去找他家里的……”
“谁不认识,我还认识呢?”官差猛地甩开她,让她险些摔倒,她又跑上前来,另一名官差拦了她道:“你找我们没用的,那是王府的人,我们哪里惹得起。”
“可是我弟弟没偷没抢,也没逞凶伤人……”
“安国公的儿子伤了,我们自然要给他个交待,怪就怪你弟弟惹谁也不该惹当大官的,你还是找人托关系求情,就到年底,恐怕这一上衙门就要打个半死不活出来,能保住一命都是好的。”官差说完就追前面的人去了,沐景回过头去,只见那一边早有人抬了赵晟往另一个方向跑着。
沐景抬头按额头,努力想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赵晟的伤势还不知轻重,但论是轻是重,有没有姓命之攸,王府很快就会知道,当看到赵晟竟被人打得头破血流,那赵二爷与二夫人会如何?他们一定是要让官府重处元凶,更何况他们本来就不喜欢自己。智贤为什么会在今天处斩,因为重刑都会在秋后处决,而开年之春百物待苏,所以官府才会急着在除夕之前行刑。而一些小案子大多也会在这几天判定,因为除夕之后就是元旦,而元旦宫廷会举行大朝会,百官都要参加,这几日会休假,会祭祖、拜年、走亲访友,差不多一直会忙到元宵后,所以官府都会在年尾将能办的案子办好,若是赵二爷有心为越晟出气,说不定会立刻向衙门施压,而衙门也一定会在今天或明天就按指示办好,到時候便是那官差所说的,能保住一命都是好的……
她若是去王府找曾经的二叔,他会手下留情么?以前奉茶時他就有意怠慢,现在又怎会留情,说不定反而被她惹得心情不好而更加要重惩文杰。
那她能怎么办……
其实一开始,她就想到了赵晔,能与王府说上话,又会帮她的只有赵晔了,只是,她真的要再次求助于他么?
沐景一边想,一边还是往赵宅走着,此事除了去找他,真的再无人可找。
赵宅的路她自然是认识的,没想到到了门前敲门,却被告知九爷不在,那余三还神情怪异地告诉她:九爷去了林舅爷家。
沐景希望他在任何地方都好,只要不是这里,她又问了一声,余三肯定地回答“下午就去了”,说着要关门,沐景伸手挡住道:“林家在哪里?”
余三惊讶地看了她一会儿,说道:“出梁门往西,街南,打听林相公就能知道。”
大门关上,沐景静静伫立在门前,只踌躇一会儿,就毅然拄梁门而去。
并没有打听,一去就看到林府的牌匾,与赵宅所在的马行街其他官员府邸一样气派豪华,沐景立在门前,手几次欲伸出来去叩门,却都停住。
地上本就是积雪好几尺厚,此時又开始下了起来,她没有披斗篷,有些冷地缩了缩身子,雪团飘进颈子里,让她禁不住一颤。
不管怎么样,总要试一试的,文杰说不定已被押往大牢了,他现在去的地方可不如她上次特别受关照的地方,又阴又湿,说不定还要与杀过人的凶恶犯人关在一起。面郎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