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等了一会儿才有另一个小二过来招乎,这小二态度倒是可以,很快将几人带到了普通房间,沐景还以为普通房间很看不过眼,没想到却依然修得精致,厚重大气的黑漆圆桌,青瓷的花瓶,山水画屏,两旁墙壁还挂有字画与名士画像,装饰有绢花,只是这一切却让人有萧条的感觉:青瓷花瓶上缺了个口也没换,画屏与绢花都沾了灰而没人擦洗,字画也有些陈旧,而那名士也都不是旁的店里挂的那些类似于王荆文公之类的正为人所崇敬的名人,只是早些年人们喜欢的。
整个房间,除了桌子干净,别的都不怎么样,而桌子也不是特别干净,因为擦的痕迹太重——上面还有水渍,且抹布就塞在桌子下面的某处雕花的镂空处。
赵晔皱了眉,连方氏都皱了眉。
沐景看向孟卓然,一副埋怨之态,孟卓然讪讪笑道:“表妹你别瞪我嘛,菜真的可以的,我保证,我再保证一次。”
被他这样一说,沐景有些尴尬地笑起来,沐广茂连忙道:“我想这儿的菜也肯定好,味道闻着就香,大郎既是来过一定就是了解的,他说话向来就靠得住。”
才说完,小二就过来了,依然是后来那个态度好一些的,孟卓然点了大部分的招牌菜,随后极认真地交待道:“要你们的大厨做,别的厨子做的我们不要。”
小二立刻就为难起来:“客官,这恐怕不行,前面许多人都是点名让大厨做的,只怕要等一两个時辰呢,要不客官……”
孟卓然从身上拿出一串钱来放到桌上:“只要你们大厨做。”
小二立刻点头道:“我去将客官这桌排到前面去,只是这样依然要多等一会儿,不如先给几位上壶茶。”
孟卓然点头,又交待道:“好好做。”
待小二离去,孟明章笑道:“现在我倒对这儿的菜有几分兴趣了,要另给钱,要等,不知这大厨是何方神圣。”
听他如此说,孟卓然不禁咳了两声,“其实也没有很好,就是不错,爹和姨父可以还是当作这儿的菜只是普普通通而已。”
“那你还带我们带来?”沐景立刻道:“早知如此我就问九郎了,若不是怕他喜欢开封的口味,而爹娘他们也许只吃得惯汾州的口味,我才不会问你。”
“哎哎,我是这样说而已,不是怕你们把菜想得太好,结果吃了之后发觉没那么好么?”孟卓然立刻辩解。
沐广茂笑道:“阿景,哪里都成,不过是一家人聚一聚而已,哪里在乎吃什么。再说这一路上我与和妹妹都在车上,几乎风餐露宿,现在到了这么好的地方,几乎是吃什么都香了。”
“妹妹与三娘这一阵子都辛苦了,那李家的婚事,我看就退了算了,然后快点托媒人打听,保证能找到个好的。”张氏看着方氏说道,因为沐景姐弟的原因,她对方氏其实并没有多大好感,但儿女碰上这事谁都要难受,她便忍不住劝了一声。
这一说,方氏脸下就出现了难过的神色,哀怨道:“孟家姐姐,我如何不想,可现在在汾州,都说三娘是与人订过亲的,哪里又能找到什么好的,其实听他爹的话来京城来避风头我也是想了好久,又不想成天被人闲言闲语,又想在汾州多找几个媒人,多问几家,现在来了京城,都不知道把三娘的婚事怎么办,那李家是想退,可他们好说歹说的,说是一定会快点找到他家三郎,我担心着三娘怕她无着落,只好答应了先这样放着。”
方氏口中的顾虑,有个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让沐蓉来京城避风头,然后也在京城托媒人打听人家,只是这句话始终没人替她提出来。
沐家不在此处,若要托媒,自然只能沐景出面,那这原本该方氏与沐广茂担当的责任就全挪到了沐景身上,以着赵晔妻子的身份,以着姐姐的身份来为妹妹找人家,这样的事,连亲姐妹都怕生嫌隙,更何况是她们这样的关系?
张氏自然不会替沐景找麻烦,听了方氏的话,只劝道:“妹妹不要太着急,总能找到的。对了,要不,在表亲里找找?与三娘一般年纪的应该有好几个,亲上加亲又知根知底,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出像李家那样的事来。”
孟卓然也笑道:“是啊,三表妹生得好,年纪又轻,一个李家跑了就跑了,好在他跑得早,还能退亲,如李三郎这样的,比他好的到处都是。”
孟卓然不过是随意附和母亲一句,方氏却听出了别的意思:张氏刚刚说了个在表亲里找,他儿子就说三娘好看年轻这样露骨的话,又说比李三郎好的到处都是,他们这意思……莫非是有意让孟卓然娶阿蓉?
方氏想起几年前,沐广茂心里一直是准备将沐景许配给孟卓然的,他们在一起长大,感情也不错,孟家待沐景也好,可是后来这事却没成,她那時便猜测,长辈对这婚事肯定是赞同的,那不赞同的应该是孟卓然,可是在这事之后,别扭的只有沐广茂,孟卓然与沐景什么都看不出来。证据便是沐景从他家搬回来后,孟卓然常常会过来,而且会同沐景说很久的话。
难道,孟卓然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过来不是看沐景和沐文杰,其实是为了看她的阿蓉?又想起昨日他们进城時孟卓然也去城门接了,还问要不要就在孟家的院子里住下或是去孟家吃顿饭……其实,他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一時之间,方氏觉得自己想通了许多,心里有些得意,同時也有些不屑:就算找表亲她也要先找方家的表亲,方家五郎怎么说还是读书考科举的呢,总比他这做生意的强。这孟卓然虽也算是一表人材,家里也还有些钱,但做生意能有什么出息,不过有几个钱而已,她人已到了京城,还住进了王爷嫡孙的家里,什么达官贵人见不到?只要见得到,认识了,她就能把女儿嫁个达官之家,一个孟家算什么?看着阿蓉现在这情况想趁机捡便宜么?
她没准备让他们作指望,便叹了口气道:“表亲倒是有几人,可……我这做娘的别的愿望倒没有,就盼着三娘能落个好人家,别再跟做生意的了,一年上头见不着人,回来了也是算账喝酒,姐夫人好姐姐也许不觉,可我家这位却是不行,我早就想着,再不让阿蓉和我一样了,在家里遇到个难处也没个男人在家。”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時候一年上头见不着人了,就算我常要出去,那不也是为了家里吗?”沐广茂不悦道。
“难道不是么,总是生意生意,什么事都是我在家扛着,我心里难受了找姐姐诉诉苦也不行么?”
……
他两人小声争辩了起来,张氏却有些觉得怪怪的:不找表亲就不找表亲,为什么单单要说不要做生意的,这边坐着的,除了赵晔,不都是做生意的么?再一想,便猜测她是不是话里有话,直揣测了好久才突然想到可能她以为自己说的表亲就是自己的儿子。
如此一想,心里就很不悦了。她不过是看在几人一张桌子上才叫她一声妹妹,难道她真觉得她们是姐妹,她儿子与她女儿是表亲?真要在沐家找也是找阿景,谁要找她家的女儿?自以为是,她孟家还看不上这三娘呢?想到这些,张氏看了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沐蓉一眼,闭了嘴决定再不开口,转眼又去看孟卓然,却见他喝着自己的茶,一副悠然神情,也不知听没听出方氏的意思来。
沐景在心中叹气,看着沐广茂出声劝道:“爹,娘说的也对,我以前在家中都很少见您呢,动不动就一出去三五月的,娘辛苦持家,也没说您什么。”
沐广茂停了下来,忍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哪个男人是天天待在家里的,就像九郎不也是每日早出晚归的去军营么?到時候兴许还要到外地,还要出征,别人当官的别说三五月,一下子就是三五年上十年在外地呢。”娘人不里。
“你和别人当官的比,当官的那是能把妻儿都接到身边的。”方氏说着,却又不在这话题上停留,看向赵晔道:“对了九郎,你怎么不做个官,却要去军营呢?别人是没办法,可你是皇亲国戚呀,你要做官应是很容易。”
赵晔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还没说什么,沐景就连忙抢先道:“娘,九郎在军营不也是官么,只是官有文官武官之别,九郎不过是做了武官而已,尚书丞相是官,难道将军元帅就不是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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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五千,还有三千,晚上赶回来更,要是晚上回来太晚就明天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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