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润知道在丹凤殿‘门’前发生的事,只比阿福慢一点。
他的消息向来灵通,到底是什么‘门’路得来的阿福也不清楚。
阿福看着他牵着李信的手从长廊那头的‘阴’影里走出来,午后斜阳照在两个人身上,刘润的沉稳温雅不必说,连李信迈着小方步,透出一股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和傲气。唐柱是他的三个小厮里最沉稳的一个,好在年纪不大还算是童子,今天也跟进了宫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阿福不禁要想,要是……要是丽夫人没有死,要是李信还是在这深深的宫院中成长,他会长成什么样子?
不过,人生是没有假设的。
李信朝阿福甜甜一笑:“嫂子,我在前头跟父皇和哥哥一起用了膳,我还喝了一盅酒呢。”
阿福看他的脸红扑扑的,还以为是热的,这么看来,恐怕是因为酒劲。
真胡闹,怎么能给这么小的孩子喝酒!
“咦?小月亮呢?”
阿福被这个小名‘弄’的哭笑不得,一旁李馨‘摸’‘摸’李信的头:“你长高了不少。”
李信头偏了一下,有点气鼓鼓的,却又强装大人样子说:“我不是小孩了,别‘摸’我的头。”
李馨嘻的一声笑,对阿福说:“嫂子你怎么教的,这孩子可真是招人疼。”
听李馨夸他,李信的小脸儿更红了,‘胸’脯也‘挺’了起来,活像一只神气活现的小公‘鸡’。唉,男人这种生物啊,下到三五岁上到七八十,个个都虚荣的要死,被人夸,尤其是被李馨这样的大美‘女’夸,那尾巴敲得叫一个高啊……
李馨拉着李信走在前头,刘润轻声问:“王美人刚才在丹凤殿前被人顶撞了?”
“不止顶撞这么简单。”阿福小声把刚才的事和刘润说了一声。刘润沉默的跟着,阿福几乎觉得他没听到她说什么。他仿佛沉浸在一个安静的遥远的世界里,心思让人捉‘摸’不定。
“王美人名字,是不是叫王姜?”
阿福怔了一下,她想了想:“是,难道你不知道?”
这个不算什么秘密。
远远的有蝉声传来,声音显得含糊而‘混’沌,热风吹在脸上,刘润忽然想起家中开始弥漫不安气氛的时节,有一回母亲哄睡了他,和父亲在那儿说话。他‘迷’‘迷’糊糊的,听着几句,本来他已经不记得这些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那时候听到的话又兜上心头来。
父亲语气沉重,母亲再三的问他才说:“……那个王姜,连太后都要忌她几分……”
刘润不记得更多了。
但是这句话忽然就这样冒出来,如此清晰,挥都挥不走。
王姜,王美人。
她怎么让太后也忌她的?
就因为她手中那份遗诏吗?
那东西存在于世上,本该出现在太后或是王滨手中,但是很奇怪,这样东西却被王美人藏了起来。是不是凭着这东西,太后和王滨才忌她?
还有,她与韦皇后当年到底是什么样的过节,韦皇后是不是她所害?
这些想法‘乱’纷纷的在心中膨胀起来,刘润觉得眼前有些晕。他停了下来,阿福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