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暗久藏浮宫,难免气闷,四下里别无眼目,魏十七也不急于回转百岁谷,任她缓步行至,或坐或立,铁猴见主人无事吩咐,窜上树梢,攀枝摘叶,随意玩耍,只是离暗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身上,令它觉得不适,又无可奈何。
魏十七摄出赤铜铸恨棍,挥手插于身前,细细打量,棍身隐隐透出铁血之色,游移不定,深渊血神丹相和相应,气息讳莫如深,他伸出食指,轻轻点在赤铜棍上,血神丹微微颤动,吐出一缕血气,转瞬没入体内。
血气如针芒,在体内转了数圈,所过之处,侵蚀筋骨脏腑,最是阴损不过,十恶星躯岂容区区血气作祟,真元鼓荡,旋即将其化去。魏十七若有所思,他修炼命星秘术,肉身与深渊之躯大相径庭,排斥血气,有损无益。血战旷日持久,四面御敌,不得血气补益己身,断然撑不下去,帝子命他入深渊历练,寻觅冥冥中一线机缘,究竟何谓?
他看了离暗一眼,虽为道侣,关系己身修炼之秘,却也不可与她言说,只能自个儿琢磨。
月华如水,好风穿林,魏十七翻来覆去思忖良久,取出三枚血舍利托于掌心,捻起一枚寒气森然,在指尖轻轻搓揉,一种微妙的感觉拂过心头,冥冥中仿似有人在他耳边轻轻提点,遂决意试上一试。心窍乃要害所在,殊不可取,犹豫之际,福至心灵,他下意识弯下腰,将血舍利按入左腿膝弯灵机池内。
血舍利纳入灵机池,载沉载浮,若即若离,对血气的渴求如火如荼,魏十七隐隐觉得此举歪打正着,似乎可行。他直起身来,绕着赤铜铸恨棍兜了几圈,抬起左腿踢了一脚,足尖触及棍身,深渊血神丹送出一缕血气,甫一入体,便为血舍利吸去,一丝凉意渗透经络,魏十七精神为之一振,腿脚似有无穷力量,蠢蠢欲动。
有点意思!魏十七缓步行至林间,挑了一棵数人合抱粗的巨松,气沉丹田,起腿鞭横抽一击,一声巨响,寒气肆虐,树干被生生扫一截,化作冰屑四散飞溅,树冠轰然折倒,剩下半截树桩,也已冻得结结实实,生机随之断绝。
这一击动静非小,铁猴吓了一大跳,扭头望去,却见主人立于一截树桩前,神情淡然,并非敌袭,当下跳落在地,踩着软绵绵的松针,摇摇晃晃上前去,寒气冲入鼻孔,忍不住连打三个喷嚏。
离暗瞩目良久,轻拂衣袖,天魔气横扫,“砰”的一声,树桩四分五裂,碎作大小冰块,她细细分辨寒气寒意,双眉一挑,颇为意外,出言道“此乃血舍利之力!”
魏十七微微颔首,长吁一口气,他猜测帝子所指机缘,当非落于血舍利,歪打正着,不知会不会有碍命星秘术,姑且留待日后再说。他拿定主意,仍将离暗收入浮宫,唤了铁猴蹈空而去,径直回转百岁谷。
以令符撕开门户,遁入洞天小界,柯轭牛等仍在炼化血气,对外界不闻不问。魏十七嫌铁猴聒噪,命其自去山林安顿,拂袖入得草庐,唤来机关傀儡,奉上酒食,自斟自饮,待得酒足饭饱,卧于榻上酣然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