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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瘴谷中妖兽吞吐瘴气以自养,甚少自相残杀,无他,生机断绝,血晶随之自爆,天长日久累积于体内的剧毒尽数释出,最是狠毒不过。安仞只道那黑影乃是从旁窥伺的妖兽,下手毫不留情,腿鞭扫出,顺势滑出丈许,以避让对方临死反扑,不想血气骤然凝滞不前,浮于空中微微震颤,旋即反激而回,如附骨之疽,瞬息扑至身前三尺。
安仞浑身寒毛根根倒数,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危机,仓促探出手掌一抹,将血气尽数收于掌心,五指变幻数个法印,响起一连串闷雷般的巨响,噔噔噔连退七步。百忙之中匆匆瞥上一眼,对方并未趁机追袭,亦为隐匿身形,他心中稍安,及待认出对方,旋即一怔,一颗心又提将起来。
妖兽为瘴气浸染,性情暴戾,一旦察觉外来者血气波动,不死不休,陈聃亦不愿白费气力,朝安仞打了个手势,闪身而去。安仞察觉他似乎并无敌意,稍一犹豫,将身轻轻一纵,如轻烟般凭空消失,弃下一地瘴气缠绕的尸骸,循着陈聃有意留下的气息追踪而去。
二人一先一后,遥遥相隔数十丈之遥,在九瘴谷中风行草偃,无移时便遁出百里,停于一条蜿蜒曲折的山涧旁。涧水潺潺,在瘴气中断续隐现,四下里静谧如夜,再无妖兽纠缠,安仞沉默片刻,主动上前拱手相见,姿态摆得甚低。
三皇麾下陈、惠、安三人齐名,傲视侪辈,但陈聃乃是众所公认最接近深渊主宰的强者,安仞为人谨慎,不敢自倨,宁可示之以弱。陈聃打量了他几眼,开口道“汝等往渡鸦岗而去,惹出好大的动静,战事又如何?”
他声音低沉,有气无力,听上去没什么精神,安仞却哪里敢怠慢,心中念头数转,叹息道“事出意外,始料未及。”
陈聃面无表情注视着他,瞳仁蒙上一层诡异的灰芒,目光呆滞,却似看穿了他的心肝脾胃肾,安仞只觉背梁脊骨冷飕飕的,似有一条小虫来回蠕动,一应心思都老老实实缩回
肚子里,沉吟数息,将渡鸦岗之变前后说了几句,契染得韩十八相助,惠无敌蓝胡子陷落死劫,树妖凶兽恶战连绵,彼辈趁乱脱身,沿伏波江顺流而下,不知行到了何处。
他言简意赅,无一虚言,陈聃微微颔首,目光稍收,安仞却似从十万大山下脱身,浑身为之一松。传闻只是传闻,亲身面对,近在咫尺,才知陈聃之强,非他可望及项背,安仞心念数转,干脆实话实说,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原来他的心思与惠无敌稍有不同,自知者明,南方本命血气固然奇货可居,却离他太过遥远,并非跳一跳就够得着,且不说陈聃距离深渊主宰只有一步之遥,便是南方之主山涛,亦不会坐视本命血气便宜了不相干的旁人,定会留下后手。平等王放出镇柱镇将的风声,心怀叵测,却正中他下怀,转轮镇柱乃有主之物,非他所能觊觎,但韩十八手中的镇柱来历不明,却是天下人都可夺的机缘。
安仞看不清韩十八的虚实,连惠无敌都赔上了性命,不可不慎,他一路觅踪南下,本待潜入九瘴谷等待机缘,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头撞上了陈聃,他念头转得极快,决意放弃南方本命血气,为陈聃奔走效力,他只索取韩十八手中那一枚镇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