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听雪庐淹没在死寂中,丁启平忽然收住脚步,眉心纠结在一起,瞳孔内魔纹缠绕,五指握紧飞燕剑,心中有些迟疑。
听雪庐中,一点灯光亮起,有如黑夜中的萤火虫,微弱而温暖,片刻后,桂云扶着褚戈缓缓行来,丁启平心念数转,不再掩饰行踪,猛地将身一纵,拔地飞起,呼号着扑向二人。
褚戈屈指一弹,一缕剑丝电射而出,殷红似血,矫若游龙,丁启平毫无惧意,食指中指一夹,将剑丝牢牢夹住,身形却为之一滞,悬浮于空中。剑丝刷地反卷,将他两根手指紧紧缠住,深及白骨,丁启平“咦”了一声,定睛看去,却见剑丝被魔气缠绕,渐渐化作一滴精血,其中蕴含着一丝螭龙的气息,令人作呕。
他极不喜欢那种气息。
褚戈佝偻着腰背,咳嗽几声,喘息道“李代桃僵,狡兔三窟,终是被你瞒了过去……”
丁启平飘飘悠悠落地,眼梢一瞥,已发觉白蛇精小白、锦纹毒鸩罗刹女、辟邪剑灵天禄尽皆现身,将自己遥遥围住。他伸手指指褚戈,嘿嘿笑道“你在董千里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褚戈叹息一声,他对这个宝贝徒儿甚是上心,取了她一滴心头精血炼成本命牌,贴身收藏,牌在人在,牌碎人亡,此事极为隐秘,莫说桂云之辈,连董千里自身都被瞒在鼓里,丁启平哪里知道其中的曲曲绕绕,甫一出手,便被察觉。
褚戈虽然老得不成模样,有道是烂船也有三斤铁,他暗中放出飞剑,传讯二相殿,被天禄察觉,这才引出小白和罗刹女双双出手,将丁启平困住。
“她可是被你害了性命?”
丁启平大笑起来,身陷重围,无望脱身,干脆把话挑明,“何止害了性命,你这个徒孙胆大包天,觊觎师祖的禁脔,念兹在兹,痴心妄想了多年,我既然取了他的躯壳寄身,便让他得偿所愿,你说这算不算成人之美?呵呵,呵呵呵……”
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落空了,褚戈黯然神伤,旋即怒火中烧,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动怒了。觊觎,禁脔,得偿所愿,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心头,他不得不承认,丁启平所言,并没有错。他第一次见到董千里时,她还是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女孩,尘垢满面,但神情举止,却与陆葳有三分相仿。在他心中,陆葳是无可替代,如非老朽不堪,心有余力不足,董千里便是他的侍妾,而非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