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张的模样一览无余。
哼,看你还不老老实实上钩来。
果然,穆禾荃一副谦谦君子玉树爽朗地模样,“步小姐快起,南国公是父皇的左膀右臂乃亲股,你我自不必如此见外。”
穆禾荃,你能不能有点新意?世世都要这杨俗套吗?步桐翻着白眼起身,抬头的瞬间已做出一副女儿家的娇羞,微微闪烁着目光低声言道:
“陛下皇恩,步桐不敢造次。”
穆禾荃笑着看步桐,“上次见步小姐还是个躲在戚夫人身侧的小丫头,如今不过须臾,竟已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步桐一阵作恶,只得低头掩饰,看在其他人眼里,大约觉得这是闺阁女儿娇羞的模样。
九公主掩嘴偷笑,步桐赶忙握了小拳去捶她,“时候也不早了,快些回去罢,不若母亲怕是要责怪我没有带着九公主没规矩了。”
容平这才把帕子还与步桐,一副“饶了你”的模样,“好罢好罢,那六哥哥,我们便先回戚夫人处了。”
大家这才再次行礼告别穆禾荃。
步桐胡乱把帕子塞回去,拉住九公主匆匆离开,“忙乱”中“刚刚”塞进去的帕子从袖口飘落,一群人全然不觉地就这样离开。
果然技多不压人,步桐早先为了护士节准备的一点小魔术手法这时候派上了用场,调包一个小物件完全不留痕迹,自然妥帖。
直到行至无人处,九公主拉住步桐不解,“步姐姐如何这样怕我六哥?京都各府的女眷,哪个不想在他跟前多说上几句话,也就只有你,见到他却一味要躲。”
步桐低垂着眸子,看着袖兜里那块沾了些许汗渍的帕子,
“父亲早就教导过,未出阁的女儿,定要克己复礼,矜持明德,六皇子为人谦和,但我毕竟是国公家的女儿,自然还是不能逾矩的,免得传出去,父亲也跟着落下个教女不严的名声。”
九公主当然想不到这些,满脸懵懂地点点头,“南国公府内的规矩,快要跟我在皇城里受到的约束差不多的。”
步桐轻轻笑着,
“宫内的教习嬷嬷自然要比父亲更加严格许多,容平贵为当朝唯一的长公主,身上的责任和重担更不是我一个国公府能比的。”
说到这里,容平原本明媚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什么长公主,我才不稀罕呢,日后还不晓得要嫁去哪个番邦,我倒是羡慕步姐姐,能觅得良人,美满一世。”
想着自己仿佛昨日在城郊自尽的景象,步桐无奈一笑,觅得良人?谈何容易呢?
不过经九公主这么一提,步桐忽地想起一个人,良人?那个心思极深又毒舌刻薄的宦臣,大约,也算得良人。
汤玄霖,这次重来,我们大约不会再是死敌了罢?
想着这人,如今竟也能会心一笑,九公主见状忍不住打趣,
“怎的我提到良人,步姐姐便笑得如此开心,想必已然有了意中人罢?”
步桐看着她一副玩笑的模样,作势要去捏她的脸,两人笑着追逐了一会儿,便到了戚夫人的屋前,戚夫人身边的景照迎过来,
“九公主,小姐,您们二位去了哪里可让景照好找啊,夫人已经去了前厅,让各位过去用饭呢。”
“去前厅用饭?”步桐意外了一下,一般宴会女眷和男宾是不同席的,大约也只有较为隆重的场合才会以屏风相隔同厅宴饮,“我不过一个生辰罢了,竟也劳得母亲和各位长辈为我去前厅?”
九公主倒是洒脱,拉着步桐往外走去,
“我们快些去罢,若是迟了,被那些个爱嚼舌根的文官看到,又得去父皇跟前说教了。”
几人快步走至前厅,已然换好衣裙的步榆正在不远处的廊下同穆禾荃说着什么,眉眼中带着些许隐隐的得意神色,九公主捏着步桐的手“哼”了一声,
“步姐姐你瞧啊,我说过的,京都的女子,哪个不想方设法地跟我六哥说上话,这位姐姐瞧着同我父皇后宫的狐媚也多有相似,惯会作出一副可怜模样让人……”
步桐赶忙去打断她的话,虽然九公主小小年纪看人颇准,但被人听见传了出去更是不好,
“容平,快要到前厅,莫要胡言了。”
容平咬咬嘴唇不吱声了,也算是应下,跟着步桐进门去落座,随即欢欢喜喜地举杯:“男宾那边早就热闹起来了,今日步姐姐成人,容平恭祝姐姐平安康健,佳缘美满。”
一席话说得满座人纷纷笑作一团,旁侧男宾也在有人起哄,
“南国公,你家女儿也都成年了罢?可有心高抬哪家公子?”
南国公笑声爽朗,
“哈哈,粗笨小女,哪敢高攀贵家的公子,只盼着能寻个能容人知上进的,不嫌弃我家桐儿,夫妇举案和睦,我这个老父亲就能放心了。”
身边随即出现一群声音在说着南国公太过谦逊之类的话,步桐的耳朵这边进那边出,在心里感慨着即使时过境迁,阿谀奉承的恶习当真是代代相传的东西。
九公主看着步桐不在意的模样,凑过来咬耳朵,
“步姐姐若是心中当真有了良人,还是早些告予南国公罢,我瞧着,国公大人这是要给姐姐寻觅佳婿了。”
步桐娇嗔地瞪她一眼,听得屏风那侧有一大人酒过三巡有些醉意的声音,
“六皇子殿下如今已过弱冠之年两载,尚未册立正室,不如成就一番佳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