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风吹拂在田间的埂道上,林庸却没有一丝舒服的感觉。
他现在又冷又饿,告别了孟小葵之后,人山人海的景区实在是太拥挤,光是等车出发起码都要一上午的时间,实在太危险,只要被人认出来,以他当时的状态,绝对是逃不掉的,有这闲功夫,他都已经悄悄摸到下一个村了。
急匆匆就从北斗岩景点跑了出来,除了早上在医务所里灌的一瓶葡萄糖外,别说是吃个早餐换件衣服,就连一滴水他都没有喝。
这冬日的田野里了无人烟,一个个稻草堆耸立其中,路上坑坑洼洼行进艰难。但是按路程来说,却是大大的增加了困难度,还没有走出几公里,林庸便感觉自己有些虚脱,两眼冒起了金星。
还是走回大道吧!林庸将身上沾满了血污的外衣脱下来,从反面又穿了上去,向着大道走去……
穿过一片树林,林庸终于又冒着风险踩在了结实的水泥地上,还没走两步,就看见前方停了一辆破旧的蓝色小货车,一个瘦瘦的老头手里提拉个扳手,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正围着小货车瞎转。
林庸没有理会,而是别过脸,从侧面绕过了他。
哪知那老头竟然冲着他走了过来,口中还呼唤着:“小伙子~,等等!小伙子!”
林庸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平和地转过身:“什么事,大爷。”
眼前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黝黑的皮肤下,精瘦的身子有些驼背,一身干练的粗布外衣已经沾满了汽车的油污,样子憨态可掬,只听他说到:
“小伙子,我上镇上赶完场正准备回村儿(场就是集市),这破车怎么也打不着火了,自己鼓捣了半天也没弄好,刚好早上走得急没带手机,麻烦你借电话给我用一用,咱用完就还给你!”
林庸听完这话,看了看不远处的小货车,生出一股由衷的亲切感来,这种车自己家里就有一辆,在他们桥东桥西村子里也有不少。既能拉货,又不怕路烂,所以有个外号叫“穿路”,看着老头子一身的机油,林庸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他开口说道:“大爷,不好意思,我的手机也没电了。”说完准备走。
大爷脸色失望,这大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把年纪寒风一吹还真受不住。
然而林庸走了几步定下来,突然回头又说到:
“倒是这种车我也有点印像,如果不嫌弃,我帮您看看是什么问题吧!”
那老头立刻憨笑一声:“那可好,那可好!”
两人来到车旁。
林庸也不看车,直接问道问到:“油加了吗?”
老头答:“前几天才加的,还有一半儿。”
“水呢?”
“水有,我是开到一半儿尿急,放水去了,回来就发现打不着火了。”老人说到这儿脸一红,继续说道:“是不是火花塞的问题,咱村儿的刘师傅老是让我换火花塞,这已经是我换的第四个塞子了!”
林庸钻到驾驶室一打火,除了哧哧哧的声音,连仪表盘都不闪一下,再把检查了一下车大灯,发现也没有反应。心中立刻就知道了问题所在。
他跳下驾驶室:“以后别去找那个刘师傅了,他坑你的,你这车估计是电瓶子出了问题,有抹布吗?”
老头子一脸惊诧,又赶忙答到:“有!有!”说着就从车里递了块抹布给林庸。
林庸打开引擎盖,将电瓶正极桩头的接线取了下来,用抹布在那桩头上使劲儿擦着,边擦边说:“这车有五六年了吧?山里本就潮湿,到了冬天,电瓶最容易出问题,你看这个桩头,已经起卤子了(氧化),必须把这卤子擦掉才打得着火,如果有点砂纸或刀片来处理,那就更好了。”说完林庸将接线重新接好,引擎盖一压。
转身窜上驾驶室一扭钥匙。
哧哧~轰~~~
车着了!
“打着了!”老头一边欣喜的笑着,一边转头向林庸说道:
“小伙子,太感谢你了,要是你不来,我真不知到哪儿去叫人啊!”
林庸一摆手:“没事儿大爷!出门在外,帮个手应该的。”
“呵呵,但我看你带着伤,一个人在这路上走着,你这是要去哪?”大爷关切地问道。
林庸索性还是用和孟小葵说的那一套糊弄过去:“我是出来旅游的,身上倒是有一点儿摔伤。准备去前面那个村儿……”
“前面那个村?那不就是我们澜石村吗?按你这脚程,那还得好几个小时啊!”大爷面色一沉。
“没事,我走着走着就到了。”林庸笑道。
“来,上车!”大爷一把拉住林庸就往车上推。
“等等大爷……我……”这老汉热情至极,林庸不知怎的就被推了上去。
轰~
“穿路”发出一阵欢快的轰鸣,就这么颠颠簸簸地开向了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