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伶拿着卷尺也笑了:“怎么回事?不会是我看花眼了?”
林庸拿过卷尺收起来:“你有没有听过江湖上流传的一种功夫,叫缩骨功?哈哈,说不定我可以上电视呢!”
名伶还是担心地问道:“林庸,你真没事了吗?”
林庸自信地说道:“不仅没事,这一个月来,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好过!”
名伶把手里的浴巾往林庸身上一扔:“就知道吓人~好了就去洗个澡,浑身都是汗,弄了我一身,臭死了~!”
“哈哈,遵命!”
老鼠?骨质变异?有趣!
……………………………………
整理完衣装和行李,林庸和名伶便离开了学校的小屋,踏上了回家过年的旅程。
他们选择了高铁动车,还好昨夜名伶买到了最后的两张票。从火车站出发以后,不到一日的时间,两人便在夜里七点,到达了林庸父亲所在的乔西村。
一路上林庸不禁唏嘘到,那时自己带着宁宁逃亡的时候,这半日的路程,自己整整走了五六天才走完啊!
完全是因为自己在逃通缉,没有身份……
当然,有得就有失,一日千里,自然看不到沿途的风景。
林庸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在镇上的晚市里购置了大包小包的年货,林庸想了一想,甚至买了一只活蹦乱跳的老母鸡提在手里。
年关将至,整个乔西村都挂上了红灯笼,在乡村里,年味儿是非常足的,不仅有着传统春节的民俗,甚至还有些祭祀活动,林庸和名伶寻着夜路,来到了一间古朴的民房前驻足,林庸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袖子,低下了头。
名伶柔声问道:“你确定是这间吗?”
林庸微微一笑,却似乎有些难过:“上高中那会儿,我爹天天往这边跑,我怎么可能认错。”
“你怎么了?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你和你父亲……”
林庸摇摇头:“百善孝为先,他把我养大,不管过程怎么样,这就是我该做的。来都来了,咱们,进去吧!”
林庸鼓足了勇气,敲了敲门,对门大声地喊了一句:“爸,我回来了!”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狂暴的狗吠从屋里传来,名伶被吓得一个哆嗦,一手拉着林庸的空袖口,躲在了林庸的身后。
没过多久,屋里传来了一个中年人苍老的声音:“大畜生回来了,小畜生叫什么叫!切~回窝里切~!林落?……是林落吗?”
第一句就让林庸脸色煞白。
林庸还是礼貌地说到:“爸!儿子回来看您了。”
门轻轻地打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头站在门前,身上披着一件土布的大衣,脸上纵横交错着岁月的划痕,当看到林庸的那一秒,僵硬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目光又朝旁边的名伶瞅了瞅,才转到林庸脸上:“真是你?还有脸回来!哼……先进来。”
说着,林父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就朝林庸的林庸的胳膊上一拽。
这一拽,拽了个空……
林父捏了捏那空空地袖子,抬头看着林庸,眉头一锁,嘴唇都有些颤抖,指着林庸肩膀质问道:“怎、怎么回事儿?”
林庸头埋得很低:“爸,儿子没本事,丢了只胳膊……捡回了条命。”
林父不言不语,将林庸二人让进院子,把门关上。
刚一进门,转头就朝林庸的肚子上一记猛踹!
“妈的,孽障!!当初就不该生你出来!从小害我害得还不够吗!是不是要我也把命搭上!断条胳膊!妈的我现在就把你另一只胳膊给卸咯!”
说到这句,林父再次伸脚准备再踹,林庸眼睛一红,把手里的年货往地上一放,回手就一下抱住林父踢过来的脚脖子!也不说话,就这么死死盯着他。
“嘿?反了你了!松开!我叫你松开!”
林庸猛地一松手,在院子里随手拿了一把柴刀,丢在他爸的跟前,将自己的手往柴垛子上一放!
“捡刀!剁!!!你敢剁!我就算还给你了!这辈子再不会认自己有个父亲!”
林父火气一上来:“我他妈就没你这个儿子!你想试试是吧?来,你看我剁不剁死你!”
说完捡起柴刀就往天空扬了起来。
名伶一下挡在了林庸身上:“林庸!你疯了~!伯父别听他的,你不知道他这一路受了多少苦!伯父,他是个英雄,他没有做坏事~!”
“名伶!”林庸将名伶拉到一边,认真盯住她的眼睛:“这是我的选择,这才是我最该面对的事!别管我!”
名伶看着林庸眸光中的坚定,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最终轻轻松开了手,掩着哭泣退到一旁。
林庸侧头对着林父一声暴吼:“还等什么,剁下来啊!”
林父气的脸红脖子粗:“妈的孽障!我剁死你!!!”
眼睛一闭,柴刀划过一道冰冷的刀锋,狠狠地朝下一剁!
嚓——!
柴刀砍在林庸手前方十公分的木柴上,如柴三分,尤在颤抖!
林庸睁开眼来,一身冷汗深呼口气,身边的父亲则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软倒在地上,无声地眼泪已经纵横。
“啊啊啊……啊啊啊……”
这哭声悲痛欲绝,肝肠寸断。
林庸站起身来,将柴刀拔出,踩在地上当着父亲的面,单手抓住握把一用力。
啪——
整个柴刀一刀两断。
林庸随手丢下断刀,喘着气说到:“爸,我这命你既然不要了,我就留着了!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变了?不好骂了?不好打了?长出息了?敢反你了?是的,我再不是那个天天被你说窝囊的林落了,但……我还是你儿子!我是不好骂了,我是不好打了,我就是长出息了!但我永远不会反你,因为你是我爸,你要砍我,我还给你!
而在还给你之前,我要让你明白,我之所以会变得像你口中的窝囊,是因为我没有妈,只有你!你就是我全部的世界!你教我什么,我学什么,你定义我什么,我成什么!你说我什么,我就以为我是什么!!但这,根本不是真的我!从我十几岁时第一次把别人打残,我就知道真正的我应该是什么模样。但是你知道吗,那时已经晚了,我心底里已经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其实……我不怪你,我知道这世界就是这样,每个人的父母不一样,你养我大,是恩!不是恶。可是……可是……”
说到这里,林庸泪花奔涌,泣不成声,哭喊着说到:“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就是不公平!为什么别人有妈!我没妈!为什么别人的爸爸会温存会鼓励,我的爸爸就只会天天拿刀砍我!不公平……就是不公平!我不恨你,我他妈恨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啊啊啊——啊啊——!”
这一段话说得林庸肝胆俱裂,像是积压了一生的怨苦,朝着双眼和嗓子的决堤口涌了出去,根本收不回来。
林父听完这一段话,看着眼前跪倒在地上的儿子,似乎再也生不起气来:
“林落,你……长大了。”
这时,门外走来一个女人,四十几岁年纪,半老风韵犹存,一见院子里失控的情况,冲进来赶紧扶起地上的林父:
“你儿子回来了?你个傻老头,应该高兴才对啊!天天夜夜的念叨,怎么一回来就弄成这样?!林落,林落?那个谁,大侄女儿,你是跟林落一起来的吧?赶紧扶他进南屋,你们就睡那儿!有什么事儿晚饭的时候再说!来,老头子跟我来。这把年纪哭成这样,丢人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