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有些发愣，这是第一次，原本对着自己都是不冷不热的父亲，在肆意的指责着自己。
“你才多少岁，你根本不能理解，我知道你们在争这个位置，我也很犹豫，你大哥建成是嫡长子，可你又为什么大唐立下了这么多的功勋，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选。
可是，你怎么就杀了他们啊，你可以把他们抓起来啊，你可以把他们囚禁起来啊，你别杀了他们啊，我就想能看着他们活蹦乱跳的在我面前，可是，你摧毁了这一切。”
李渊的苍白的头发从头上金制的顶冠上垂落下来，泪水在满是皱纹的脸上流淌。
李世民看着自己的父亲，愣愣的，就像以前从未认认真真的认识过他一样。
“我的儿啊，建成，元吉，我的儿啊。”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这座宫殿里面回荡。
“你这个真正的凶手，现在居然还假惺惺的来到这儿，询问我什么对于官员的晋升，那你当初杀你兄弟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问问我的意见。”
李世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已经是涕泪横流的父亲，缓缓的开了口：
“你只知晓我在玄武门前不留情面，可你又是否知晓，我那两位兄弟可曾对我留过情面。我住在承乾殿，三弟元吉住在武德殿后院，我们们的住处与皇帝寝宫、太子东宫之间日夜通行，没有任何限制。我们兄弟三人出入父皇你的寝宫，均乘马、携带刀弓，彼此相遇只按家人行礼。
而在此之外，朝堂之上三令并行，父皇东宫还有我的命令，朝廷诸位官员不知道该遵守那一道命令，这些问题父皇你都不清楚吗？不，你清楚，只会斥责我，因为我不会讨好你的嫔妃，没有她们在你的面前给我说好话，你自然对我没有什么好感。
淮安王李神通立有战功，我拨给他几十顷田地，你的妃子张婕妤的父亲通过张婕妤向你请求要这些田，你手写了一道敕令将这些田赐给他，李神通因为我的教令在先，不让田。然后呢，张婕妤向你告状，你只是把我唤了过来，说我的命令不如你的赦令，这是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情吗？”
李世民边说边在大殿之内走来走去，同时声音也越来越大。
“你的妃子尹德妃的父亲在京城行事百无禁忌，竟然是胆子大到了私自打断了杜如晦的手指，而原因居然是因为他走过你妃子父亲的门前不下马，多可笑啊，杜如晦人间才能之士，却要受别人的欺辱，怎么，难道就因为他生了个漂亮女儿，然后把她嫁给了你，他就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还有杨文干和李建成勾结在一起，意图谋反的事情，你没有忘吧，反正我是没有忘记，因为你让我去讨伐他的时候，亲口告诉我，要将我立为太子，结果呢，你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情一样？
还有我的好大哥，邀请我喝酒，结果却在酒中下毒，当时还是李神通搀扶着我回去，结果呢？你却对这件事提都不提，如果当时毒药的毒性再烈性一些，我哪里还有命在？
好，我知道，长安城我已经是待不下去了，那就换个地方，你说让我去洛阳，我同意了，结果呢？你的那两个好儿子担心我到了洛阳，成为第二个王世充，你又听了他们的意见，把我留在了长安城。”
“我天策府中的所有人，每一个都是胆战心惊，谨小慎微，生怕出一点点差错，就会让我这颗脑袋不保啊。
还有当时突厥袭扰，你这一次总算是没有派我去，而是派了李元吉，我天策府中的大将以及精锐士卒都成为了他的部下，而他在和李建成商议着，要如何把我的部下瓜分完毕以后，再悄无声息的把我给处理掉。
这些，你难道都不知道？我最英明的父皇，你身为这大唐权力最高的人，可曾有替我这个儿子思考过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