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端起茶杯,犹豫起来。她想要独立思考,不受穆广的影响,进而摆脱对穆广的依附。只有这样,才能展示自己的才能。要不然将来真要管理一个工厂怎么办?
她问杜江:“姓林的来电话没有?”
“还没有。”
“如果他们来电话,如果他们主动降价,我们借坡下驴,顺水推舟。”秦晴像个老板下指示一样,加重语气,配合手势,“我觉得,一次性了断,对你更好。省得搞两个现世活宝在你眼前晃来晃去,你不烦心吗?你不影响工作吗?万一他们翻了眼,你又要被他们敲诈。到那时候,时过境迁,证据灭失,你反而推托不清。这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嫂子,不瞒你说,这正是我的心里话。但是,大哥的态度如果明确的话,我们恐怕不能……”
“那没事,这个地方我做主!”秦晴坐下来,大腿架上二腿,端起大老板的架式。“告诉你,我既是穆广的老婆,我更是秦晴。”
杜江心想,这两个表述,不是一个东西吗?正在说什么,电话铃响了。杜江一笑:“没错吧?他们毕竟道恒浅了些,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接吧。”秦晴指着电话机,“摁下免提。”
杜江摁下免提,拿腔拖调:“喂——,哪位啊?”
“杜江哥,我是思芮,我在你们青海的西江,我给他们抓在……”后面就是嘈杂声。一个男的恶狠狠的声音。随着一刺耳的声音,对方挂断电话。
秦晴皱起眉头:“什么情况?这人是谁?是个女的?跟你什么关系?”
杜江来不及回答,赶紧查看来电号码,把它记录下来。
思芮的呼救电话,让秦晴浑身战栗,中枢神经都警觉起来。刚刚找到一点当老板的感觉,现在思绪全给她打乱了。她隐约感觉到,杜江这条“混江龙”云山雾罩,在外面的人际关系相当复杂。穆广又是一味重义气的人,别是最后把飞虹电缆、把穆广也拖累进去了。她既然来了,既然受权全权处理,她就要发挥自己当教师、当校长做“孩子王”的耐心,一件事一件事切割清楚,每一件事都做得干净利落。
秦晴:“这个叫思芮的女的到底是什么人?”
杜江:“哎呀嫂子,我跟你讲多少遍你才相信,她是北京‘天籁之声’歌厅的服务员,我就是有时候陪客户去唱歌认识了。我们俩之间什么事也没有。”说话间,他低下头,琢磨那个电话号码。
秦晴:“歌厅的女人,讲不好听的话,多半就是靠卖皮货营生的。你们俩,真的没有发展到那一步?”
杜江抬起头,委屈道:“嫂子,你借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我要是那样的话,艾娣生着就把我撕吃了,我儿子就流落街头了。”
秦晴讥笑道:“这么说,你是有色心,没有色胆?不,是有色胆,胆子还不够大。关键的时候,到底还想着儿子。”
“随你怎么说吧。”杜江的手从上衣口袋摸到裤子口袋,没有香烟。秦晴的包里倒是有,但她不屑于提供。
秦晴一笑:“不过,我倒是觉得,真要有个好的,回家把艾娣休了就是了。现代社会,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高河八千业务员,家庭重组的,也不是一个两个,舆论也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