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讥笑道:“秦书记,你江心洲又不是头一回办厂,犯得着这么激动吗?”
许莲枝对谷建邦说:“一提到办厂,他一身都是劲,什么毛病都没了。”
秦耕久不理会,两条嶙峋的腿露在被子外面,对建邦说:“你们看上我哪一块地皮,我帮你三通一平,变成熟地后交给你。征用土地的一切手续,都由我办。另外,我给你架一条专线,给你供电,保证你电压充足,好不好?一定要优先考虑江心洲!用易洲的话讲叫产业集聚效应。”
谷建邦:“舅舅你容我跟合作方商量一下,行不行?”
秦耕久:“你要跟他们商量,我还给你一个条件:你在铜陵叶铸山的冶炼厂拿铜材,我村里给你担保。先用货,资金回笼再给钱。这个条件,你那个研究所在全中国都找不到第二家!”
秦晴笑道:“爸,建邦和穆慧要是在你这里办厂,还有个条件,你可以答应他们。”
“什么条件?”秦耕久略略思索之后,说,“我能答应他们的招商条件就这么多,一次性给到位了,没有了。”
秦晴依然微笑:“你还可以答应他们:无偿给他们厂配两个看大门。”
谷建邦疑惑不解,穆慧知道嫂子又有挖苦之语,秦耕久认真地说:“这个不要吧?建邦不会这么小气,还要我给你配保安吧?”
秦晴:“爸,你给他们配的两个看大门的,最好是一男一女。”
许莲枝:“这叫什么话,越发没个正经了。”
秦晴:“两个看门的,一个叫穆广,一个叫秦晴。”
大家一时愣住了,秦晴正色道:“弟弟妹妹都从他大哥这里撕一块就跑,我们最后只能沉落到给他们看大门了。”
穆广笑说:“没那么夸张吧。”
秦晴:“只怕他们找看门的,宁可找外人,也不找我们,找我们怕还不放心呢。”
秦耕久索性又缩回被子里,生气道:“好端端的话题,到你嘴里就变味了。穆广你说说,弟弟妹妹各挑一个厂,对你是有利还是有害?”
穆广:“那就看他们跟我是不是一条心了。”
秦耕久:“讲得对!人有两只手,两条腿,都靠一颗心指挥,可以拳打八路,脚走四方。如果把四肢捆到一块,像个小棒槌,那像什么了?你们说,小棒槌打人只能打一处吧。而且,小棒槌也不灵活。你们瞧我的胳膊现在绑得就像小棒槌……”
“爷爷,小棒槌!”阿昕拿着一个小棒槌,小跑着递过来。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笑得有点短促。许莲枝接过小棒槌,秦耕久欢喜地拿过来,说:“一屋子人,就阿昕最听我的话,最配合我了。”
瞧这一屋子人,各怀心思。
谷建邦从穆广的飞虹电线电缆厂里跳出来单干。说重一点,是对穆广的背叛,无情无底的背叛!
谷建邦是穆广一手带上路的,现在翅膀硬了,娶了自己的妹妹,还要扯旗放炮,自立门户。还故意取了个名号叫飞旗,那意思是要别树一帜。这对穆广和秦晴的刺激是可想而知了。谁知,穆广还没有同意,秦耕久就张罗着接盘,秦晴老大不悦。她用质问的眼光盯着谷建邦,谷建邦的眼光像泥鳅一样滑溜了。
秦晴捕捉不到谷建邦的神态,转向秦耕久,略带撒娇的口吻说:“爸爸,你这样不好吧?你这是诱导我们的人像台湾一样,闹独立。”她又转向穆广,愠怒地说,“这事,你事先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