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牧曦真的生气了,就要把箫收起来,放到座椅上。萨冰急忙拦住:“跟你开玩笑呢。”
“你蛮不讲理!”丁牧曦把头扭到小河边,梗着脖子。河对面,远处的东山之巅,有一痕淡淡的月影。
萨冰拿起箫,跳到她正面,把箫管一端凑到嘴边,比划了一下:“你看,你不拿嘴吹,它怎么会有声音呢?我讲的吹,是你吹箫的吹,不是吹牛的吹。听箫听韵,听话听音。知道吗?小姑娘!”
丁牧曦噗嗤笑了起来,伸手抓过箫。
萨冰:“还吹不吹了?”
“不吹了,吹出来的都是气。太让人生气了!”
“箫是靠气流吹响的。没有气,哪能吹呢。不生气,哪来气呢?”
“想不到你一个老实人这么贫嘴。我说不过你,随便给你吹一支曲子吧,也算回报你了。”
“那不行,我要点播。”
“点什么?”
“《长相思》!”
一曲悠扬婉约的《长相思》,吹起小河阵阵涟漪。余音袅袅之时,丁牧曦侧过脸来问萨冰:“行吗?”但见萨冰的眼中噙满了泪花。
“你这是怎么啦?”
“我想念一个人!”
晚上,萨冰又陪她看了一场演出。演出结束,回到酒店。丁牧曦问:“为什么不去你表叔那里?”她说的表叔是程少尘。
萨冰:“不想去。”
这时,他告诉丁牧曦:“家里那一位说病重了,我明天回去。”
“什么?你这人心真大!阿姨病重,你怎么今天陪我玩了一天?你这么做,不是让我负罪吗?”
“没那么严重。”萨冰淡淡一笑,“每次想我的时候,就说生病。而且一次比一次重。这一次索性说是病危了。”
“那也许真的病危呢?”
“她今年才四十五岁,哪就那么容易‘危’了。多少次该‘危’的时候都没‘危’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她是你妈!”丁牧曦背过脸去。
萨冰把她的身子掰过来,发现丁牧曦在流泪。萨冰:“哎呀,我听你的,明天一早就回去,守在她面前,做个孝子,行了吧。”说着,就拿手指擦拭她的眼泪。丁牧曦昂着脸,一任他擦拭。
萨冰一边擦拭一边撇撇嘴:“哟哟哟,至于吗?”
丁牧曦:“如果我知道我的亲妈在哪里,我还要她骗我吗?我一定不顾一切飞到她身边,她拿棍子也赶不走我呀!”说着,泪如雨下。
萨冰干脆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冷笑道:“好像你孝老爱亲,我是不孝孽障,事实是什么,我经受过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
“不知道,你流什么眼泪?”
“我为我自己流泪不行吗?我的命这么苦,在你面前流泪你都嫌弃了,你还来看我干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丁牧曦:“还是我不对,知道你坐飞机回来,我就应该想到你肯定有急事,我还把你绊在这里一整天。”
“才多大,就这么婆婆妈妈的。”萨冰说,“告诉你,这里面没你的事。我坐飞机就是想尽快见到你!”
“讲这样的话,你也不害臊。”
第二天,萨冰回到老家。到了村口,看到老杨树下停了一辆车。到了家门口,萨冰进门,表叔程少尘出门,二人碰面,程少尘的神情有些忧伤。这种情形,萨冰也曾见过。也正因为母亲与这位表叔很亲近,表叔才会收留培养萨冰。母亲辩解说,正因为表叔收留培养萨冰,母亲才对他亲近。因即是果,果即是因。这世间的事,萨冰又怎么看得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