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看了看被强行塞到臂弯处的伞,却没有打开。
往时执行任务,残酷恶劣的天气多了去了,如现在这般的雨天,根本不值一提。他觉得,是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文弱书生小题大做了。
虽然,他的心是好的。
尽管这件事,一半算是阿绫一时兴起,一半算是她对无风的感谢,只不过,面前这个人默不作声拒绝的方式,让阿绫那个很不好的执念,开始发作了——越是这种情况,便越要把事情做成。
“别觉得你比我厉害,就一定不会怎样。”阿绫笑了一声,只不过这次却有些嘲笑的意味,“这世上没什么一定,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有的只是平日里多为自己留几条后路,以备不时之需,俗话说狡兔三窟,正是这个道理。”
大抵没想到自己面前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文弱书生”,会如百里臻一般看透他面无表情之下的内心波澜,无风有些吃惊,却听阿绫继续轻描淡写地道:“你就当我是日行一善吧。”
她的表情过于冷然,仿佛透过无风的身体,看向了虚无缥缈的远处。
之前无风就说过,这位驸马的眼神很是吓人,如今,他可以肯定,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他动了动僵硬的手臂,随后拿起了臂弯处的那把伞,撑了起来。
嗯,日行一善,完美。
阿绫的眼神,轻轻从直挺挺地站在亭子前的那个男人的背影上掠过,而后,落在了亭外长出的新叶上。
这应是前几日趁着天气暖和时发出的叶子,看上去又翠绿又柔嫩,在这春雨的洗礼中,那绿色被淬得愈发纯净,看起来也愈发楚楚可怜。
阿绫觉得,“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这话说得真是一点儿没错。她在睿王府住了三四日,眼睛上的有色眼镜便比鞋底还厚了,如今愣是连片叶子,都觉得比贞阳公主府里的好看,还努力在叶子上夸出个花儿来,实在是毫无人性可言。
倘若贞阳公主知道,肯定得气得伸出手指,一边跟患了帕金森综合征的老年人一个频率颤抖,一边拿着帕子点着眼角跟不要钱似的蜂拥而出的泪水,尖叫道:“我没给你好吃好喝地供着吗,你这个没良心的!”
阿绫挠了挠头,怎么讲呢,同样是吃,刚进公主府,她便被他们那大鱼大肉给撑出个急性肠胃炎,这个搞(沙)笑(雕)的剧情,在座诸位可是有目共睹的。可在睿王府,她就愣是被调养回来了,还吃得香睡得棒。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觉得自己绝对和公主府气场不和。
谁让那个着名定律是这么说的,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不过,这种大实话,不能给贞阳公主听到,更不能给百里臻听到,不然,谁知道这位姐控得怎么整她呢。
......等等,他是姐控吗?
嘛,算了,就当他是吧,反正他们姐弟俩关系好,京中路人皆知。
说到百里臻,阿绫便想到了这位殿下强行塞给她的任务。看他的样子,要她跟着一道儿去北翟的想法,估计是蓄谋已久的——那日贞阳公主说她这位弟弟盛情邀请她们俩来睿王府,明面上说是感谢,实际估计是想借机跟她说这件事的。
如果不是当时热晕了过去,阿绫大概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谢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