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医馆时,天已经黑了。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间的病房里传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只是那叫声透露着疲惫,已经是强弩之末。
白晚舟见多了这样的情况,凭声音便判断出这个产妇状态确实很差。
二话不说立即披上手术服,对丁香道,“准备手术!先去给产妇和病房消毒!”
丁香稍微懵了一下,看到挺着大肚子的老师,尚且麻利无比的在那准备器械,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些日子有多么颓废。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暗暗跟自己说了一句:不可再这样了!便也披上了手术服,火速拿好备用药品和消毒物品,便推着手术车赶往病房里冲去。
望着她小跑的背影,白晚舟松了口气:她现在体力大不如前,若丁香再不给力,这台手术不一定能做得下来。
进了病房,只见产妇身旁围了四五个衣着讲究的丫鬟仆妇,一看就来自大户人家,全都急得热锅蚂蚁似的。
“夫人,您坚持住啊,大夫马上就来了!”
“夫人,您已经两天两夜水米未进了,先吃点东西吧!”
白晚舟一把拨开这群妇人,中气十足的一声呵斥,“全都出去!”
妇人们看白晚舟衣着诡异,手里端的都是刀子剪子,不由怵得慌,“您是大夫吗?”
白晚舟冷哼一声,“是!”
只要披上手术服,白晚舟就会立刻变得冷面无私,威严毕现,非常有震慑力。
妇人们面面相觑,女稳婆见的多了,女大夫她们却没见过,多少有些不大相信,但看白晚舟面色冷得吓人,又不敢多问,只瑟瑟缩缩的恳求道,“大夫,一定要救我们夫人啊!只要能让夫人母子平安,夫人必有重谢!要多少银钱您随便开口!”
白晚舟急着做手术,哪有空听她们在这废话,“丁香,赶人!”
丁香就挥舞着手术剪把几个妇人都推出了门外,又把门从里栓死。
白晚舟这才得以细细观察床上的产妇,只见她装扮极其华贵,一看就是个非富即贵的主儿,身上的衣服是蜀绣料子,丰腴的腕子一对通体翠绿的翡翠镯,头顶也是一串南珠坠子,丝毫不见那些俗气又不值钱的东西。
只是再雍容的装束也包装不了她的痛苦,她疼得脸都扭曲了,只剩一口气吊着。
闭着眼睛,口中还喃喃道,“大夫,救救命啊!我不生了还不行吗?我错了,早就该听他们的,这孩子就是个讨债鬼,就不该留着害老娘!”
之前听丁香说的白晚舟还以为这是个多么伟大、多么无私奉献的老母亲,现在听到她的垂死叽咕,简直哭笑不得,走到床边。
轻声道,“孩子已经足月了,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你们俩现在母子同体,他活你活,你死他死。所以要咬着牙坚持到最后,知道吗?”
产妇哇的一声哭了,“早知这样,给老娘一千万两银子,老娘也不生!
老娘一辈子潇洒惯了,一不靠父母,二不靠男人,家里又没个皇位,怎么就一时想不开,非要生这么个玩意儿来传宗接代,有啥好接的?这普天下,姓王的人最多,哪个不是王家的后代?哪需要我来操这份心,出这份力?”
正骂着,又是一阵宫缩袭来,产妇痛得弓起身来,像只熟透的虾,歇斯底里的从嗓子里吼了一句,“刀白龙,把老娘害得这么惨,别让老娘找到你!老娘再见到你,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