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慕白看了我一眼,道:“确实,但是为师想去镇上的饭馆,你不愿意一起?”
“啊……”我蹦跳着拉住师尊的袖子,兴奋道:“愿意,愿意。师尊,我早就想去镇上的饭馆吃了,可是每次邹沾师兄都不乐意,嘻嘻,就知道师尊最疼我了。”
生怕关慕白反悔,我拉着师尊急急的出了门,一路说笑的出了苍梧山门,朝镇上走去。
夜晚的君莫停镇上灯火阑珊,行人熙熙攘攘,和师尊并肩走在街道上,这些年,我身量长高了些,堪堪到师尊的胸前,从小到大,一直仰望师尊,他是这世间唯一的温暖,亦是我一生想要陪伴守护的仙尊。
自我重生于这个时空,师尊笨拙小心的把我养大,亲授我修炼,助我修金丹,不知不觉已经十七年了,也不知道我没出现的漫长几百年里,师尊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都道修仙之人不死不灭,可是日子太漫长了,浩瀚宇宙,总是寂寞空虚的多。
“在想什么?”关慕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摇头笑道:“没什么,师尊当年为何捡我回来?”
“呵,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咱们苍梧云山是不收女弟子的,这是祖训,为何师尊要违反门规,当年师尊执意留下我,一定很不容易吧。”
“这有什么,不过是打了一场。”关慕白说的一脸淡然。
我歪头看着师尊,笑的一脸揶揄,道:“师尊,当初是不是因为太无聊了才捡我回来养着,跟养个小猫小狗一样。”
关慕白抬手弹了一下我额头,道:“你可不是小猫小狗,你都皮的成猴子了,满山乱窜的猴子。”
“师尊,”我不满的噘嘴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不想要我了。”
闻言,关慕白脸色微沉,恰好这时走到了饭馆门口,我忙欢天喜地的拉着师尊进去,要个单间雅室,跟小二点了满桌酒菜,还有两壶桂花酿。
我乖巧的给师尊斟上酒,递到关慕白面前,笑颜嘻嘻的看着他。
关慕白无视我的打量审视,坐在桌前,端起酒杯一口闷了,似乎觉得不过瘾,又拿过酒壶拔掉瓶塞,仰脖咕嘟咕嘟灌了几口。
“师尊,你慢点儿喝,醉了我可背不动你。”我忙上手抢酒壶。
关慕白仰手避开,自顾自的道:“是我没有护好你。为师的错。”
我一愣,讪笑的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食不知味的嚼着,掩饰此刻的尴尬。
“那个,师尊,你有钱吗?”生硬的转移话题,我心里忐忑不安。
关慕白抬起眼眸,道:“没钱用了,用令牌去苍梧云山支取就好,怎么?”
我低下头,轻声道:“我知道,我就是想问问,师尊你自己有钱吗?”
“夜猎所得赏金都上缴大师兄了,哦,就是轻侯君,微雨,你到底想说什么?”
“师尊,我想离开苍梧云山。”
终于,这段日子我一直想开口说的话鼓足勇气说了出来。是的,我想离开苍梧云山,自从被关慕白解救回来,我一直再纠结这个问题。
苍梧云山是仙门百家之首,以前我还小,师尊养我在身边也没什么,但是现在我长大了,十七岁正青春芳华的时候,酒仙宫只有师尊和我,弟子们之间早有风言风语,只是苍梧云山门规森严,大家不敢讲而已。
这次我失踪半年被师尊接回来,虽然我的伤情只有各峰长老知道,但我还是觉得给师尊蒙了羞,他那样一个谪仙的人,白衣翩然,玉璧无暇,我觉得自己不能毁了师尊的名声,他是我心中的神,唯一的干净的神,我不想因为不堪的自己让他为难。
“微雨……你要去哪儿?”关慕白闭眼无奈道。
“嗯,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的地方。徒儿我想仗剑走天涯,看看这大好河山的四时美景,然后再买间小房子,过世外桃源的日子。”说的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你不愿待在酒仙宫,对于世人来说,苍梧云山就是世外桃源。”
“师尊,苍梧云山是世人眼中的桃源,但不是我的,我的桃源在我自己心里。”
“何时回来?”
“嗯,不知道,不过,我想师尊了就回来看你。”
说着说着,我也觉得自己很茫然,离开了从小长大的地方,哪里又该是我的去处。潋去脸上的失意,我拿起桌上的另一壶桂花酿开封爬起来走到雅间的窗户前,对着明月喝了一口。
桂花酿入口是微甜,带着桂花香,浓厚,香醇。这是师尊爱喝的酒。
夜已渐深,一轮圆月高悬夜空,关慕白已经几壶酒下肚,脸颊酡红,斜靠在桌旁,眼神迷蒙的看着窗框旁倚着的红衣身影。
“师尊,你喝醉了,”我走过去,去拉关慕白的手臂,“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