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大牛向来不盼天黑,今日却盼起天黑来,他感到今天特别特别地长,太阳象是定住了一般,悬挂在西边天际就是不往下走了。
他做了饭吃了,田来也早早地喂饱了,脸子也早不早地刮巴好了,他端端正正地照了照镜子,觉得小模样还可以,唯独两排大黄牙不知羞耻地露在外面,使他感到不够理想。
他抬起手使劲地拍了拍,又使劲把两片紫嘴唇用手上下拽了拽,抿住,牙齿不露了,但上颔与下颔却突出了出来,俨然像两个茶壶盖子扣在了上面。
他想幸亏晚上相,这牙齿看不真切,大叔也许就为这,才把这相看的日子定在了晚上。
他不禁暗暗佩服起大叔的计谋来。他把两千元钱数好,装在上衣口袋里,上边又卡了支金星钢笔,这笔还是三牛上学时,爹给他买的来。
他卡在口袋上,笔卡闪闪发亮,很显眼,这很重要,现时的小姑娘都学刁钻了,找对象先看看你象个识字的人吧!
这笔一卡,就象个识大字的人呢!他一切都收拾停当,就专等着太阳落下去,月亮升上来。
但他抱着孩子站在院子跷脚西望太阳依然未动,他恨不得找个绳子拴上它使劲地往下拽它两下。
但这些想法都是徒劳的,太阳仍然按它自身的既定速度往下坠落。到了该落的时候它就落下去,谁也拽不住,喊不住。
他抱着来来在院子里转圈游荡着,来来趴在他的肩头上睡着了,太阳也终于落进了西边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