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放在手心里宝贝着的妹妹,从小连磕磕碰碰都很少的妹妹,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妹妹,居然受着这样的苦楚,他猛地回头去看芳‘玉’郡主,恨不得把这个害的妹妹如此的人给杀了。
皇后劝慰道:“宋太医虽如此说,可若是好好养着,说不定会痊愈呢。”
徐景焕已经上前跪下:“臣恳请将妹妹接回去治疗,希望皇后娘娘恩准。”
皇后急了:“在宫里有最好的太医,更利于养病。”
徐景焕慢慢道:“妹妹福气小,进宫一次便被人害成这样,若是留下,还不知会怎样,更何况若迟迟不归,家中祖母也担心。”
这话说的十分‘露’骨也十分放肆了,皇后却没有怪责,反而十分无奈,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一旁一直沉默的皇上却道:“徐景焕,你可想清楚了,你若把你妹妹带走,从此她只怕与皇宫无缘了。”
徐景焕冷笑,他、就、知、道!
皇家最重子嗣,若是妙筠没有子嗣,在皇室中大约也只是一个不被人重视的活死人,他怎么可能让妹妹受这样的委屈,可更让他寒心的是,妹妹还躺在这儿呢,皇上就说这样的话,更别提以后了,遂一字一句道:“臣已经想好了,妹妹既然于子嗣有碍,也就不堪服‘侍’安成郡王,还请皇上收回赐婚的旨意。”
安成郡王大惊,立刻道:“皇祖父,孙儿不会解除婚约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妙筠都是孙儿的妻子!”
皇后也急了,劝道:“事情还不至于这样。”
可皇上却道:“朕既然赐了婚,那就不会收回,徐妙筠做不成正妻,做侧室也是可以的。”
徐景焕气的要命,若对方不是九五之尊。他真想上去和他拼命,他看了一眼安成郡王,道:“臣不会让妹妹做妾的,做不成正妻,这‘门’婚事就此作罢。皇上若觉得有损皇家颜面。臣宁愿把妹妹送进佛寺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也好过受此大辱!”
皇上震惊!皇后震惊!安成郡王震惊!
敢和皇上呛声的。至今只有徐景焕一个,就是安成郡王也不敢,皇上看着徐景焕,仿佛看到了徐义臣,那个时候,徐义臣也是身姿如松,跪在宫‘门’外,大喊:“我儿冤枉!受‘奸’人陷害,望皇上明察!”
为什么徐家人都是一个德行?为什么徐家人都是硬骨头?为什么徐家人不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
皇上的神‘色’也越来越淡漠。心中对徐妙筠的寥寥歉意也‘荡’然无存,最后道:“既如此,那就等她伤好后把她送入佛寺吧。”
安成郡王失声道:“皇祖父!”
皇上喝道:“伯让,你脑子不清楚了吗?娶了徐妙筠,你要和你皇叔一样么?”
安成郡王满眼不可置信,见徐景焕已经磕头谢恩。转身抱着徐妙筠要离开,忙上去拦,徐景焕却神‘色’凶狠,抬脚把安成郡王踹翻在地,皇上猛地站了起来。喝道:“徐景焕!你要做什么?”
安成郡王忍痛站了起来,拦住皇上:“皇祖父,让他打,这是我活该,是我没有履行好承诺。”
皇上不可思议看着自己的长孙,却从他眼里看到了绝望。
徐景焕走的很快,徐妙筠乖乖伏在他怀里,虽然肚子很疼,却忍着没说,她像小时候一样搂住了哥哥的脖子,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没有皇上,没有安成郡王,没有芳‘玉’郡主,也没有什么于子嗣有碍,他们还在杭州,日子过得无忧无虑……
凤仪宫死一般的寂静,皇后跌坐在宝座上,低声‘抽’泣起来,皇上想去拉安成郡王,却被他躲开了,他一向骄傲喜爱的长孙已经恢复了平静,语气没有半分‘波’澜:“皇上若是没有事的话,臣就退下了。”
皇上睁大了眼睛。
皇上?他的孙子叫他皇上?
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里,安成郡王缓缓行了礼,走出了凤仪宫。
皇后后悔不迭,狠狠打了自己一个巴掌,沉香赶忙拦住,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娘娘这是何苦,又不是您的错。”
皇后抱着她大哭起来,太后一直静静看着,仿佛在看一场闹剧一般,直到此刻尘埃落定,这才站了起来,看着失魂落魄的皇上,缓缓叹了口气,道:“承嗣从来不会如此是非不分。”
皇上一震,慢慢低了头,承嗣,是瑞王的名字。
太后这么说,是单纯的指责?还是她后悔了?后悔当初没坚持让瑞王做皇帝?
皇上‘精’神恍惚,起身踉跄着回了承德殿。
徐家此刻已经‘乱’成一团,徐老太太看了徐妙筠,直接晕了过去,徐大太太虽然没晕,可也吓得够呛,倒是谢芝兰和晏静宜最冷静,一面叫人去请大夫,一面把徐妙筠送回了自己的房间。
徐景焕守在跟前片刻没有离开,生怕一眨眼徐妙筠就不见了一样,徐沛凝和徐静含没有往跟前凑,直接派人送信给唐囡囡,请她进宫打听消息,而徐妙筠在路上时就昏昏睡去,任由大家围着她掉眼泪而丝毫不知。
安成郡王赶到徐家,徐家‘门’房却得了徐景焕的命令不敢放他进来,安成郡王试图硬闯,却被董子澄拦下了:“景焕哥既然不叫郡王登‘门’,定然有他的道理,我虽然不清楚内情,可也要听景焕哥的,郡王请回吧。”
安成郡王哪里肯离开,他守在徐府大‘门’口,眼见着一个个大夫被请进来,心如刀绞,觉得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而这种难受,让他再也不想体会第二遍。
最后,安成郡王是被康王派人带回去的。
康王愕然望着长子,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解除了婚约还要把徐妙筠送到寺里去?”
安成郡王在父亲面前没有隐藏自己的脆弱,神‘色’悲怆,恍然若失,他现在还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是真的,芳‘玉’看妙筠不顺眼,两个人闹起来也是意料之中,可怎么就于子嗣有碍了呢?怎么就说到婚约了呢?他难道要和自己心爱的人自此擦肩而过,此生无缘?
安成郡王觉得他的世界要塌了。再无一丝希望。
康王却急的团团转,这个时候接到了皇上召见的旨意。
皇上看着康王,好半日才说出一句话来:“伯让呢?”
康王忐忑不安,道:“之前一直守在徐家大‘门’口,徐景焕不让他进‘门’。儿臣看也不是法子。就把他强行押了回去,如今失魂落魄的,问也不答。儿臣愚钝,还请父皇赐教,到底出了什么事?”
皇上眼中浮现一抹懊悔的神‘色’,当时徐景焕要求带徐妙筠出宫的时候他就该忍住,不该说那番话,徐景焕那个人,脾气和徐义臣一样,死倔死倔的,结果话赶话。就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徐妙筠此后没有子嗣,他也不该在那个时候说那句话的。
康王忖度着皇上的神‘色’,再联系自己听到的消息,道:“伯让到底年轻,有时候说话冲动了。还请父皇息怒。”
皇上十分失望:“昨天,他叫朕皇上,他不认朕这个祖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