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含在家中置酒的时候,徐妙筠也在宫里招待王晋的家人,毕竟是泰宁公主未来的婆家,成婚后也是皇亲国戚,伯让设宴招待王迟,王晋及王晋的兄弟,而徐妙筠则招待王夫人和王晋的姐妹并嫂嫂。
王晋有两个哥哥,两个妹妹,这些孩子都是王夫人所出,听说王迟房中只有年幼时服‘侍’过的两房姨娘,徐妙筠原以为这是王家家风好,可见了王夫人才明白,这其中应该也有王夫人的缘故。
王夫人长得很美,长子都二十多岁了,她也是四十出头的人了,却是风情犹在,眉目‘艳’丽,打扮的也十分‘精’致华丽,并不像一般人家的太太一样,上了年纪便改穿宝石蓝,湖水绿,褚‘色’这样老气的颜‘色’。
王夫人穿了一袭玫红‘色’遍地金绣百‘花’穿蝶的褙子,因为是冬天,领口袖口还镶了一圈兔‘毛’,头上更是戴了衔红宝石的凤钗,看上去顶多三十岁出头,一点老态都没有。
而且徐妙筠看得出来,王夫人很‘精’明,很善于打算,说话也透着一股泼辣,即便是面对徐妙筠,态度恭敬了些,骨子里的东西却不会改变。
而王晋的大妹妹王嫣,二妹妹王如也继承了王夫人的美貌,十七岁的王嫣和王夫人很像,而十四岁的王如则有些内向,束着手脚有些不自在,王夫人的两个儿媳‘妇’则低眉顺眼,看不出什么来。
一行人对徐妙筠行大礼,徐妙筠笑着叫人扶了起来。然后赐座,笑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些礼节,拜来拜去的,反倒生分了。”
王夫人笑道:“难怪大家都说皇后娘娘心地善良,宽容大度,如今一见便知道了,虽然娘娘给我们体面,这该有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不然人家只说我们王家娶了公主做儿媳‘妇’就张狂起来了。”
徐妙筠笑道:“我看王夫人才是明白事理,泰宁公主是先帝的嫡公主,皇上的亲姑姑,虽然年纪不大,可辈分摆在那里,也是皇上的长辈了。如今和王家议亲,以后你就是她的婆婆了,说起来也算是我的长辈了,有些礼节能免则免,别人就是知道了,能说什么?不过是些酸话罢了。”
王夫人笑道:“既然皇后娘娘如此替臣‘妇’着想。有些话臣‘妇’也就不避讳了,能尚公主是我们王家上下的荣耀。可我们心里也担心着呢,既想承了恩典把婚事办的热热闹闹,又怕人家说闲话,说王家攀高枝,臣‘妇’的夫君虽是陕甘总督,也算是一方大员,可多的是人等着揪错处。临进京前,更是听了不少闲言碎语。只得忍气吞声,如今娘娘如此体恤,臣‘妇’感‘激’不尽。”
徐妙筠听出王夫人话里的意思,笑了笑,道:“我记得先帝的姑母宁德公主出嫁时,对方只是太常寺的一个小官,后来被册封为荣恩侯,也是对宁德公主的恩宠,有了这个先例,论理说也该给王大人封官赐爵的。”
王夫人慌忙跪倒在地上,‘女’儿儿媳也都跪倒在地:“臣‘妇’万万不敢有这个想头,还请娘娘明察。”
徐妙筠笑道:“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不管有没有,该有的总不会少,可不该有的也不会给,毕竟还是要按着规矩办事。”
又让人把王夫人扶了起来,转而问起了王嫣和王如:“可曾许配人家?”
王夫人这次说话谨慎了很多,陪着笑道:“臣‘妇’只这两个‘女’儿,十分疼爱,所以想多留两年,都没有说人家
徐妙筠笑道:“你这两个‘女’儿长得跟仙‘女’儿似的,肯定有许多人家来求娶吧,夫人也别太挑剔了,仔细留来留去留成了仇。”
王夫人笑起来,看着两个‘女’儿的目光倒是充满宠爱:“只要她们嫁得好,日子过得舒心,臣‘妇’也没什么挑剔的。”
徐妙筠又问王晋的两个嫂子,大嫂张氏很会说话,二嫂陈氏便有些慌张,徐妙筠注意到王夫人一闪而过的蹙眉表情,好像对陈氏这个儿媳‘妇’很不满意似的。
张氏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陈氏只生了一个儿子,王晋是幼子,成婚后王夫人应该不急着抱孙子了,泰宁于子嗣上的压力也能小一点。
说了一会话,便有太皇太后的懿旨,说留王夫人在宫里用饭,自然也是徐妙筠作陪,可太皇太后和太后都赏了东西下来。也算是一种恩赏。
别看太皇太后身份尊贵,她要嫁‘女’儿的心情和其他的母亲没什么不同,也是万分不舍得,千般挑剔的去看王家,总觉得哪一点都不好,可事到临头,还是下意识的有讨好王夫人的意思,这毕竟是泰宁未来的婆婆。
虽然以泰宁的身份不需要立规矩服‘侍’婆婆,可最好也要能讨婆婆的欢心,这样夫妻之间也更容易和睦相处,不然以太皇太后那股清高傲气的劲头,才懒得搭理一个陕甘总督的夫人呢。
中午赐宴是在‘春’秋阁,推开窗户便是一大片红梅林,如今有的早梅已经开了,零零星星的,虽不及盛放时那样‘艳’丽,却别有一番景致。
王夫人能言会道,又有意奉承,徐妙筠便多喝了两杯酒,绣娟便来劝:“皇上嘱咐过,娘娘的身子不宜饮酒。”
王夫人忙道:“这倒是臣‘妇’莽撞了。”徐妙筠笑道:“浅酌两杯,不碍的。”
待到下午散了酒席,王夫人这才带着‘女’儿儿媳告退,徐妙筠这才回了凤仪宫,没想到伯让已经回来了,正逗效贤玩儿呢,他半躺在炕上,让效贤趴在他的肚子上,随着伯让的呼吸一起一伏。
效贤懵懵懂懂的望着伯让,这小样子招的伯让大笑起来,身体一动。效贤便要滑下来,伯让伸手抱住,笑的越发厉害,效贤却撇撇嘴哭了起来。
‘奶’娘在旁边缩着手,想上前抱,又不敢,正好徐妙筠进来,赶紧把效贤抢在怀里哄着,又瞪伯让:“你做什么招他?闹起来又不肯睡午觉了。还有你的手,还没好呢,太医说不能用力。”又柔声哄着效贤。
伯让嘴角噙笑,满目柔情的看着这一幕,却见效贤在母亲的怀里慢慢安静下来,小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头却朝着徐妙筠‘胸’前拱去。
徐妙筠大为尴尬,坐月子的时候她喂了效贤几次,和‘奶’娘比起来,效贤更喜欢母亲的怀抱,所以每次徐妙筠抱他他都以为是要喂他呢。
‘奶’娘忙上前要抱效贤下去喂‘奶’,手还没碰着效贤。效贤就放声大哭起来,委屈的跟什么似的。徐妙筠赶忙抱着他进了暖阁,掀起衣襟让这个小魔头含着,这才慢慢不哭了。
伯让随后跟了进来,道:“这么惯着他可不行,‘交’给‘奶’娘哄去。”
徐妙筠自然心疼孩子哭,是不肯的:“他才多大,你要摆严父的架子也要等到三岁后。不然我可不依。”
伯让十分无奈:“又不是没有‘奶’娘,他这样也是你纵容的。”
徐妙筠坐月子时并没有吃什么催‘奶’的东西。只一心一意恢复身材了,‘奶’水也是坐月子的那段日子时有时无,如今早就没有了,效贤含了一会见没有吃的,又大哭起来。
伯让皱着眉头瞧着他,恨不得提溜着扔出去,把‘奶’娘叫过来抱走,徐妙筠乖乖把效贤给了‘奶’娘抱下去喂,道:“是不是我身上的酒味熏着他了?今儿多喝了两杯。”
伯让把人搂在怀里,慢条斯理的替她整理衣服,又趁机‘摸’了两把,遭了徐妙筠一记白眼,推开他道:“王大人为人如何?”
伯让重新把人抱进怀里,却老实多了,道:“能在陕甘总督的位子上坐这么些年,自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看起来忠厚,背地里就不清楚了,他的那两个儿子倒是和王晋不一样,一看便是军营里出来的,父子四个人站一起,越发衬得王晋小白脸似的。”
徐妙筠便把今天王夫人的话说了:“王夫人也不是个简单的,看那意思,想借着这个机会给王家赐爵呢。”
伯让冷笑:“王晋可不是长子,赐爵又不能传给他,那有什么用,王夫人这是借机给长子次子谋出路呢,倒是个‘精’明的,可咱们也不是傻子,要赐爵,那就赐给王晋,别的可没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