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同大夫,无爵无地,赏万钱,见县令、丞揖而不拜,全家免十年徭役,可得赐国姓,为表其功,彰示一军、一郡……”
“金章者,位同公卿,无爵无地,赏千金,见郡守、丞揖而不拜,全家终生免徭役,可指定一人,免终生兵役,得金章者,可独见寡人,以表其功,彰示全军、全国。”
“金章为最高,如能获得独自擒杀对方主将级别之功劳、或开疆扩土、灭国之功,方能获得。”
“除此以外,还有集体功勋章,一伍杀十甲者可获集体铜章,集体功勋不可抵罪,每人赏百钱,全家免徭役一年。”
“具体细则,相邦与蒙将军可回去后与众卿、众将商议,拟出细则,务须没有漏洞可钻。”
一番话说出,让吕不韦、蒙骜、渭阳君等人都眉头紧皱,思忖着。
千钱如今不过是购买几十石米,一金也不过相当于五六千钱的样子,只不过一般不用于流通。
“大王,这军功章体系看起来确实不影响军功爵,但没有切实的好处,这又有什么用呢?”
渭阳君拧着眉头直接问道。
他是赢子楚的兄长,本来也是最有希望成为秦王的人,可惜因为华阳太后的插手,导致他失去了机会。
本来赢子楚死后,他也还有一线机会,但当时嬴政身边有吕不韦、楚系的全力支持,所以他也放下了那些心思。
如今也成为了朝堂上宗室之首,代表嬴姓一族。
对于嬴政这些改动,自然满心担忧,不希望有变化。
毕竟这个时代而言,田才是最值钱的,虽然军功章奖励了铜钱,但相对杀一人获一顷地(100亩)而言,显然太少了。
“叔父怎能说没用呢?免除全家徭役难道就不是好处了吗?抵罪就不是好处了吗?”
“那如果有人获得军功章很多,或者很多人获得军功章,那我秦国岂不要少很多役夫,到时候道路谁来开垦,沟渠谁来挖……”
渭阳君脸上露出不满。
他性子直,是纯正的武夫,因此有什么说什么。
当初更是敢一气之下,当着安国君的面拔剑去砍吕不韦,可见其性格鲁莽少智。
吕不韦则与蒙骜则在仔细翻阅,并未说话。
吕不韦老奸巨猾,而蒙骜也是征战几十年的老将,也在思忖此物的具体作用,能否提升将卒的战力。
经过灭韩这一系列布局可以看出,嬴政从来不做没意义的事情。
“叔父不会以为军功章会这么容易获得吧!”
嬴政笑了笑。
渭阳君顿时神情一滞,想到了什么。
一场战役杀三甲才能获得,非是累计,这能做到的确实不多。
“老臣确实需要好好看一看。”
这时,吕不韦终于开口,将一旁寺人呈上的竹简取下,口中这样说着,但看嬴政的样子,显然是已经有了极为完备的制度,显然这不是一时兴头弄出来的,而是考虑了很久,也研究了很久才有这么全面。
交给他们说是商议,其实不过是完善边边角角,同时让他们协助与军功爵相辅相成,互不影响。
这也是为何嬴政没有在朝上说,而是将他们单独找来一谈,就是让他们去和其他官员去谈,这样也不会闹出轩然大波。
君王与臣子,也是需要一个缓冲地带的。
一切以稳为要。
“老臣也带回去仔细看看。”
蒙骜也取了一份竹简说道。
渭阳君见连吕不韦与蒙骜都没有直接反对,顿时明白这军功章还不影响军功爵体系,不然这两人早已坐不住,开始反对。
因此皱着眉头也不再多言。
因为他想不通嬴政何必多此一举。
而旁边王贲听完之后,也是眉头紧蹙,心中思忖,不知道此举秦王究竟为何,又是好是坏,毕竟现在的军功爵体制已经极为完善,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
但是以他这些年的见解,又感觉秦王好像在下一盘大旗,但以他现在的阅历,却又想不通是什么。
“或许父亲会明白。”
王贲扫了一眼盒子内的银章,那上面,刻的名字是——王翦。
嬴政相信这件事吕不韦最终会同意,因为这不影响秦国的军功体系。
而且他现在也没想改变。
军功爵体制,说白了,就是利,给了秦国所有人一个争取自己利益以及上升渠道的机会。
但,以势交者,势倾则绝;以利交者,利穷则散。
以利驱之,虽然奋勇,但利益的结合看似牢固,却也脆弱。
不过这个时代去和人说什么信念、荣耀太过天方夜谭,也毫无意义。
但不代表不可以向着这个方向慢慢靠拢。
利要丰厚,但信念与荣耀的种子,也要慢慢在人的心底种下。
这样一来,就会凝聚人心,会让秦国更加团结。
而不再是单纯的以利驱之。
甚至未来还可将吞并的其他国家也以类似的方法凝聚人心,慢慢消除隔阂。
不过这些东西,怕就是吕不韦也看不懂。
因为这个时代,从来都是靠着赏赐利益驱使着人的野心。
亘古如此。
未来也会如此,但如果在保持利益的同时,其中再加上一点信念与荣誉,无疑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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