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在哪里?”胡一舟问同瘦猴来的几个战士,他记得有俩还抬过他。
“营长他们在城西的小土坡那里,正在给弟兄们挖墓穴呢!你们过去正好!”一个瘦高个回答道。
“走了,猴子!去送弟兄们最后一程!祭品虽然少了点,但是我想弟兄们不会介意的!”胡一舟对着猴子说道。
“走!”猴子红着眼睛,抹了把眼泪当先走在前面。他的手里面,死死的攥着那个布带子,似乎那是他的命。
城西小土坡,是一个不大的地方,也是宝山城里的墓地。
八营的十多个士兵和二十多个城里的青壮已经挖好了一个大大的墓穴。一具具的士兵遗体被抬了过来,其中一些浑身焦黑的格外显眼,那是二连的战士们。
孙小宝已经苏醒了,他身上裹着绷带,护住了背后的灼伤。据说城里杂耍班子曹班主家里的特效烧伤药已经给抹上了。
孙小宝伤得不重,但是肺部似乎余毒未清,咳嗽得厉害,气息也很粗重。但他还是让两个战友把他给搀了过来。整个二连,就剩下他一个了,他也要送弟兄们最后一程。
当然,如果算上正在哭泣的几位,二连还有八个兵,仅剩的八个兵!
“呜呜呜……你们怎么就都走了呢……多好吃的大米干饭把子肉啊!管够啊弟兄们!你们怎么就不睁开眼看一看呢!呜呜呜……”
一个四十多岁的伙夫头子,穿着一身破旧但是很干净的军装,裹着干净的围裙,正蹲在那里痛哭。
说实话,男人哭起来比女人哭起来动静要小,但是对周围人们的感染力却更加厉害。周围几个负责警戒的士兵也是双眼通红的看着,手里面的步枪紧握,似乎有一个猛兽要从他们的身体里迸发出来去撕碎那些鬼子。
炊事班长边上,是几个同样是炊事班的士兵,他们或是老弱,或是年幼,或是身上带点残疾。这几个炊事兵没有跟着老班长一起痛哭,而是无声的拿出一个个的饭碗,盛上满满的米饭,盖上一块把子肉,挨个的放在牺牲战友的身前。
这时候,没有人说他们浪费粮食,没有人嫌他们碍事,除了负责警戒的士兵,都在注视着他们。
“好了,别嚎了!你们几个,给我们的弟兄们好好的整理下遗容!都是为国捐躯的,走的时候干干净净的才好!”八营长对着几个女人说道。
“长官们放心!我们的身子虽然脏,但是我们的手却洗得干干净净的!我们一定让这些老总们干干净净的上路!”
说话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妇女,身边带着几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们是宝山城里仅存下来的一些女人,没说话的是半掩门过日子的寡妇,说话的是春香楼的老鸨。
鬼子来了,谁都过不下去,老鸨子遣散了姑娘,留在了宝山,死也要死在家乡。
战士们没人嫌弃她们,都在默默的注视着,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