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礼就说:“我说这位大婶呀,你都这年纪了,什么场面未见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范礼泡足了温泉,爬起来跳几下,抖落身上的水珠,然后穿上衣服。
范礼每次在这泡完暖水之后,总觉得倦意顿消,一身的舒爽怡人。范礼牵着牛回村中山边牛棚拴好,然后就回家了。
范礼回到家,饮了杯茶,就坐到门口的磨刀石上抽烟。
烟雾弥漫中,范礼眯着眼睛着这个家。
现在家中是三个人在住:老妈,外甥女晓晓和自己。老爸早几年走了。
晓晓今年七岁,在红升小学读一年级。晓晓是范礼细妹玉兰的女儿。玉兰是嫁到广西去的,但结婚以后都是在娘家住。两夫妻在盈谷镇信用社对面开了间肠粉店,丢下个女儿让老妈带,可以说晓晓是范礼妈一手带大的。
俗话说:嫁出的女是泼出的水。玉兰一家三口长期在娘家住,蹭饮蹭吃,为此范礼老婆付水莲经常跟家婆吵架,说有米饭倒下坑渠都不要养外甥,是亏本的事。
范礼妈也回骂说:“你有本事就生几个出来,我不吃都给他吃!一个家,有老有少才像个家。”
长期下来,付水莲觉得这样下去没意思,于是早几天就去了东城区的山水豪庭楼盘做保洁员。
现在范礼老妈已经去红升小学按晓晓放学。家里只剩范礼一个。
“去祖屋走走吧!”范礼丢了烟屁股,就往村尾的祖屋走去。
范礼祖父这一代,确实是村中的大户人家,别说是在望牛岭了,就是在红升四乡,上至风雨亭,下至碌马崩都是响当当的。
范礼的祖父叫范大香,上过私熟学堂,打得一手好算盘,经营着“新南丰”酒庄,下属有米铺,长生(棺材)作坊,还拥有一座杉山,六十八亩水田。
话说当年负责舂米的长工,长得神高神大,能一个人挑起三百斤的大米去竹墟上卖。现在这担卖米箩筐和那条挑米的杂木扁担还保存在祖屋那里。
祖屋青砖绿瓦,分为上中下三部,左右厢房,月亮拱门,绿色琉璃花窗。古式落桩大敞门。总占地面积足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
范礼沿着木楼梯,爬上了西厢阁楼。那担卖米箩还静静的放在那里,其中一个箩筐底部已经被老鼠咬了个大窟窿,箩筐侧面还隐约看到“新南丰”三个字。
范礼随手抄起那条挑米的杂木扁担,挺坠手的。范礼拾起了块烂布,把积在扁担上的灰尘擦干净。这条扁担乌黑发亮,打到墙上,还铮铮作响,扁担头上还用隶书体雕刻着一行字“新南丰-民国二十二年。”
在乡村振兴,三清三拆环境大整治期间,望牛村来了个专收购旧碗碟,旧家俬古董的。范礼曾经把这条扁担拿出来,让那古董老板开个价。
那古董老板反复掂量着这扁担,一开口就给了二百六十元的价钱。那时全村的人都认为一条旧扁担能卖出这个价是顶天价了,都劝范礼把扁担卖了。
但范礼却不为所动,他丢了烟屁股,单手伸开个巴掌,说:“没有这个数,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