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晔见我情绪激动,赶忙拉我坐下,殷勤地为我递上茶水,平和地说道:“世事本难全……”
清风没想到我听个故事竟认真了起来,颇为尴尬地挠了挠脑袋,笑呵呵地说道:“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这陆游是个孝子,即便他再爱唐婉,也不能忤逆他的母亲。
传说是因为唐琬不孕,陆母才坚持要将唐婉休掉的。
在陆游百般劝谏、哀求而无效的情况下,陆游也只能妥协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于是陆游休掉和自己情投意合的唐琬。虽然他深深的爱着唐琬,然而还是休了。
陆游与唐婉二人终于被迫分离,唐氏改嫁‘同郡宗子’赵士程,彼此之间也就音讯全无了。”
我哼哧一声,说道:“依我看,这二人在这里断情,就可以收尾了,两人再不相见,心里也不必留有一分所谓海枯石烂的思念,足矣。”
黄管事吐了一个烟圈,状若无意地说道:“红酥可是花了大心思去物色的人选,月老自愿平局都没有抚平红酥的斗志。”
我啧啧称叹,“可是这唐婉都改嫁了,红酥再怎么插手,也是覆水难收了吧?”
黄管事笑的略有深意,却不肯多说一句,我便将目光投向清风。
清风颇为机灵地说道:“唐婉被陆母遣送回家之后,陆游和唐婉私下还在往来。
陆母一气之下,便为陆游又安排了一个妻子。
陆游娶妻之后,他与唐婉的情分便算是断了。没了唐婉,陆游却是开始一心功名,倒是走上了仕途。”
我突然觉得瓜果索然无味,忿忿说道:“这人怎么这样!”
黄管事笑着说道:“世事本无常,情投意合是开始,分道扬镳是终局。”
清风唏嘘一声,继而说道:“原本是不该相见的命运啊,奈何陆游与唐婉竟在十年之后于沈园相见。
十年间,陆游遭奸佞打压,仕途不顺。
十年后的春天,嫩柳还在轻拂着墙面,百花怒放。
陆游会试失利之后,心情郁郁便邀友人一同游春赏景,试图排解心中的愁苦。
在沈园之中,陆游与唐婉意外相见,沉寂在他心中的那种惊奇、激动、狂喜的情感一瞬间喷涌而出。
彼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已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黄管事颇为感慨地说道:“这般距离,也不是天和地的距离。
而是他站在她面前,却不能告诉她,他心中还爱着她。”
我微微一笑,说得漫不经心:“相隔十年全无消息,相逢时候,陆游发现唐婉的身旁多了一行足迹,不知要作何感想。”
本就是闲谈,倒也不必太过较真。
岑晔十分平淡地听着我与黄管事,以及清风的交谈,倒是鲜少发表看法。
他这般沉静无声,倒是没有让我感到丝毫的不适应。
想了一想,我又调笑着说道:“红酥这般安排,难道是应了那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不知不觉就成了陆游心头抹不去的‘白月光’。”
我不由得想到了“袆”,那个曾经与岑晔情意绵绵的女子,会不会也是岑晔心头的白月光呢?
想到这里,我不免感慨自己的境遇,倒是与陆游再娶的妻子颇有几分相似。
想来,陆游再娶的妻子,念及唐婉不知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