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消息仿若五雷轰顶，将孙知定在原地，双目久久不能聚焦。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孙知才缓缓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间喉咙僵涩，周身的力气像是全数被抽走：“究竟是……为何？”
林清夜看着孙知还处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不像是伪装，但出于调查，林清夜还是淡声问道：“镇中可有需以人命献上的祭祀风俗？”
孙知瞪大了眼火速摇头：“自然是没有！邪神鬼怪之说，律法向来严令禁止，我们怎敢顶着藐视律法的杀头大罪，做出这等有灭人伦之事！”
闻言，林清夜眉心微皱，此事范围之广，辐射到清渊镇的每一户，除了尚无子嗣的孙知，其余镇民皆以孩子付出了代价
看上去……着实像是天降之惩。
但波及如此之广的天惩，林清夜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除非是这镇中，共用无辜的人命做了某些祭祀，否则该如何才能每一户都手握了人命？
但孙知剧烈的反应不似有假。
莫非，真是妖物所为？
林清夜沉吟一瞬，让孙知先回去，造成这番景象的缘由，如今还不得而知，先等明后天，冒云赶回来，把能救下的孩子先救下
再细细盘问他们昏睡前，都遇见了什么，说不定从这些孩子身上，找出些破绽。
孙知神情恍惚，被府内管家扶着，踉跄着走出林清夜的房门。
“师兄是看出了什么吗？”见孙知走远了，沈宁觉才开口问道。
林清夜摇摇头：“我本以为此事是天惩，但如今看来却也不一定，我们先按兵不动，待这些孩童醒来，再做打错。”
“她怎么样了？”沈宁觉冲远处呆在内房医治妇人的肖遥问道。
方才孙知和林清夜谈话间，肖遥便已用内力处理了她身上的伤口，见她还反应剧烈，牙齿打颤发着抖，便又给她喂了些安神散，看她情绪慢慢镇定后，肖遥把妇人的手腕放进被子里，这才走了出来。
“她身上新伤旧疤遍布。”肖遥阴沉着脸愤恨道，“且精神紊乱，体内气息横冲直撞，定然是日日遭受了虐待，才会如此这般。”
“真不知道她此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闻言，沈宁觉静默着向内看了一眼，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来，听那赵氏的意思，和这妇人应该是夫妻，他们今日可帮她一时，待他们走后，她若娘家无人照料，必然还是要回到那赵氏身边。
届时还是逃不出这日日被打骂虐待的生活。
*
今日不管是亲眼见到的孩童身体腐烂之景，还是赵氏门前令人愤怒的暴力，抑或是镇民之间荒谬闹剧，都令沈宁觉心烦无比。
郁郁之气萦绕在他周身，直到晚间也没能消散。
白天见到的腐伤在脑海挥之不去，所以晚饭沈宁觉也着实没什么胃口，林清夜半威胁半轻哄着，也才只喂下了小半碗清粥。
面对林清夜又喂过来的一勺，沈宁觉垮起脸，不自觉撇了撇嘴：“我真的吃不下了……”
见他面色实在不适，林清夜轻叹一声，只好微皱着眉头作罢，心里暗暗定下，明日若再有新增腐伤的孩童，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沈宁觉再靠近。
“那今日便好好歇息。”林清夜妥协地放下粥碗，轻声道：“待会我要些桂花糕放你房内，你若是晚间饿了，也可垫一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