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修道之人不可对外物有执念，且经费有限，丝绸对青虚而言，昂贵且过于华丽，实属不妥，最后便从离得最近的姜家，定下了二十匹棉麻，无形之中解了姜家燃眉之急。
但姜陶清楚的记得，父亲去青虚道观的第二日，便又把这二十匹布原封不动拉了回来。
不同的是，原本一同去送货两个伙计没有跟着父亲回来，反而是他一人驾着马车，累得气喘吁吁。
姜陶尤记得，自己见到院内原封不动的货物时，犹如当场被一桶寒冬腊月里裹着冰锥的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个底。
同样被浇了个透彻的，是姜陶的娘亲。姜陶看着母亲一路追在父亲身后，手指颤抖，指着院内的货物质问着父亲。
但父亲只是气喘吁吁拎起桌上的水壶，猛灌了几口凉茶，扭头便走出主堂，一句话也没说。
姜陶看到母亲转过头来望向他，满眼噙泪。
姜家完了。
姜陶眼前一黑，这么想到。
但接下来短短一个月内，姜家不仅没完，反而日渐有所好转，姜陶不知道父亲是又开拓了什么新的生意，只知道家中密窖里，出现了一箱一箱的黄金。
与此同时，断断续续的，姜陶从坊间听到了一些青虚道观的传言，说是观内被妖物所袭，死伤大半，掌门以身祭天，用了玄乎其神的神兵解甲之术，才抵退妖物，救下了大半弟子。
掌门因此而神殒，如今整座道观大门紧闭。
姜陶初闻此事，暗地里松了口气，心道原来如此，难怪父亲当日会把布匹又拉了回来，想必是半路听闻了险事，才做出此等无奈之举。
再之后，原本苟延残喘的染坊，没几日就被姜陶父亲关闭了，而后招了许多身强体壮家丁，还购置了不少弓箭、利刃、长矛，一个月内总会有那么一两次，这些体格健壮的家丁，便会装备精良，随着姜陶父亲一同外出，往往一出去便是四五日，但每每再回来时，也依然是两手空空。
家中却随着父亲每一次的出行，越来越富绰。
但姜陶心中却隐隐有一丝没由来的不安。
而事实证明，姜陶的预感总是很准确，约莫在青虚事件的一年之后，一日，父亲深夜悄然将姜陶叫到书房内，告诉了他关于姜家的惊天秘密。
当年姜陶父亲把布匹送至道观时，道观已出事，那蛇妖不敌青虚掌门最后的全力一击，嘶吼一声折身冲下半山腰，撞见了他们送货的一行人。
几人看着眼前银白粗壮的大蛇和金黄巨大的竖瞳，几欲昏死过去，别说逃跑了，连喊救命的神智都没有了。
最后不知道究竟是蛇妖亟须补气休养，还是起了逗弄的心思，竟与姜陶父亲定下了契约。
姜陶父亲不可将道观今日所见之事传出，且每月要给蛇妖两个活人做供养，童男童女为先，妙龄男女次之。
而作为交换，它可为姜家提供庇护。
姜陶父亲早已恐惧至极无从思考，在那一刻鬼使神差地，突然张口问道：“如若我要黄金……呢？”
下一秒，还没待他有所反应，身边家丁突然发出一声嘶嚎，眨眼之间，尽数被吞吃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