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半句话褚尘咽了回去，现在还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
“还有什么？”穆阳轻轻回抱住他，笑着问。
褚尘默默贪恋了一会儿他温暖的怀抱，然后松手放开他，摇摇头说：“没什么，哥，陪我去你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好吗？”
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要求穆阳略微惊讶，思考后很快答应下来，但在离开医院之前两人又去询问了医生的意见。
按照医生的意思，本来想让褚尘在医院多观察两天再出院，但褚尘执意不肯，医生最终还是同意了，但叮嘱他尽量保持冷静，切不可有大悲大喜的情绪跨越，以免身体承受不住。
两人离开医院先回了趟餐馆吃午饭，然后才不徐不疾地坐车去穆阳当年的家。
善德镇的老房子在穆阳离开前就已经卖掉了，那地方偏到连他自己都快忘了，可总归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要说一点感情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下了车，两人又步行了很长一段路，才看见那片现在像是城中村一样的公寓楼，老旧、残破，却又始终残留着一丝生生不息的生命力。
这里不冷清，亦不热闹，住满了人，此时却看不见人影。晾衣服的杆子四面八方地斜支着，因为天晴，外面挂满了被褥和各色的花罩子，随处都透露出一种粗制滥造的烟火气。
两人来到了穆阳家楼下，这种楼与其他楼没什么两样，硬要说有什么区别，无非是更旧更破，连外墙的贴砖都掉得七零八落。
但在褚尘眼里，这栋楼是不同的，有种灰烟漫漫的错觉，正向外散发着一种压抑的气魄。褚尘抬头仰望着那间暗室，两行泪水，不自觉地从脸颊滑落。
那些驳杂的记忆碎块被他分敛后重新拼回空缺的位置，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穆阳发现他竟然在哭，心头又是奇怪又是慌乱，连忙用手帮他擦眼泪，一边焦急地问：“小土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褚尘收回仰望的目光看向穆阳，见他几近笨拙的样子，一时间哭笑不得。他吞吐一口气，冲穆阳摇摇头，拉着他缓步走到旁边的长椅坐下，眼睛盯着前方，开口说：“哥，我想起来我去你家找你的事了，也想起来了为什么我会生病、失忆。”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近乎带着一丝寒意，穆阳听着这话心抽搐了一下，不知为何开始隐隐不安，他惊喜地问：“你记忆恢复了？”
褚尘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讲述道：“那天的事琴姐没记错，我的确是去找了你。只是谁都没有想到，那一晚发生的事竟成为了你我人生的转折。”
“你知道那天我为何会着急地来寻你吗？因为我联系不上你，我很害怕，你什么都没说就突然消失，我怕你是因为终于厌烦我所以故意躲着不见我。”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厌烦你？只是那时候我有事去外地了，我不是……”穆阳急了，拼命想要跟他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处跟他解释起。
那件事，是穆阳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痛，如今却成了积年的乱麻。
听到穆阳笨拙的话语，褚尘愣了愣，随后胸口升腾而起一绺暖意，让他的眉眼都变得柔和。
他看着穆阳的眼睛，淡淡一笑，说：“哥，我现在当然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只是那时候的我太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会生出那些想法，或许也是因为你对我而言太重要了吧。无论怎样，这件事对我们都有很深的影响，所以希望你听我说完，然后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好吗？”
穆阳点头说好，拉过褚尘的一只手握在手里，静静地听他诉说那段久远到不为人知的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