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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老宗泽汴京殒命,临安城苗刘兵变(1 / 2)

且说那刘豫说道:“黄河南岸宋军守将姓曹名荣,原为两淮节度使,其人精于水战。被调去河南,率水军阻金军过河。狼主不知,那曹荣正是臣的亲家。狼主若能修书一封,许其为王,我携书前去,一番言语,自然说得曹荣来降。不仅我大军过河,狼主又得一水军宿将,日后扫平江南,将大有裨益。”

兀术一听大喜,当即修书一封,加封曹荣为韩王,总领河南军政民事,手下将校,俱依例封赏留用。刘豫收下书信,又道:“狼主需再修书一封,写给大狼主粘罕。臣知粘罕是狼主王兄,然狼主为扫南大元帅,粘罕也受您节制。您需交待粘罕,臣去了军前,这过河之事当由臣决断,粘罕不得横加过问,更不得擅自行动。”兀术听刘豫说得有理,当即又修书一封给粘罕,依刘豫所言,责令粘罕听从刘豫安排,不得有误。刘豫收下书信,说道:“今日这酒吃得甚是畅快。狼主,臣下告辞,即赶往粘罕军中。”又叫胡魁:“你即刻领一队人马,随我前去。”向兀术施一礼,扬长而去。

兀术对哈迷蚩说道:“军师,刘豫其人,倒还颇对我的脾性。过往归降的宋臣,见了我都是战战兢兢,前言不搭后语。唯此人,洒脱豪爽,言辞利落,确是个人才。”哈迷蚩道:“我听说这刘豫虽一文臣,且不喜与文臣相交,任性洒脱,以胆大著称,看来日后此人于我大金会有大用。”

闲话少说。刘豫、胡魁领一队人马到了北岸金军大营,叫番兵通报,“新封节制山东军政民事齐王刘豫来见大狼主。‘’粘罕叫了请。那刘豫迈着个六亲不认的步子傲然而入。进了大帐,见粘罕、喇罕与众番将正在吃酒,上前施个礼,说句“见过二位狼主”,便不再客气,在番将中挤个座儿,割肉吃酒,旁若无人。那胡魁反倒拘谨,小心走到最末处,寻个座坐下。

粘罕、喇罕对望一眼,粘罕说道:“刘豫,我不知你是怎的个齐王,但你这性情,某家倒是喜欢,你到我军中,所为何事?”刘豫放下割肉刀,说道:“我这里有四狼主一封书信,大狼主一看便知。”叫小番接了书信交于粘罕。粘罕、喇罕看罢兀术书信,粘罕便叫那坐在最前的番将:“达里突,你且让开,让齐王坐上前来。”刘豫也不客气,起身上前坐下。粘罕说道:“齐王,书信上所言,我已知晓。某家定当遵信上所嘱,过河一事全凭齐王定夺。”刘豫哈哈大笑道:“两位狼主,果然豪爽,我一路从山东赶来,还没吃顿饱饭。且先吃饱喝足,待晚间过河好去办事。”粘罕即刻昐咐给刘豫加肉添酒。刘豫本是个见人熟的性子,当下与两个狼主并众番将推杯换盏,大快朵颐。看天色已晚,刘豫让粘罕安排一艘大船,又取些酒食带上,唤了胡魁,领了自带的一队人马,也不叫一个番兵在船上,驾船直往南岸而去。

河中巡防的宋军见一艘大船自北而来,立马拦住,上船来看。刘豫不慌不忙,问那小校:“你等可是曹荣的手下?”那小校见刘豫神态倔傲,也不知来头,便答道:“正是,不知大人所来何处?”刘豫说道:“我这里有一书信,你拿去交于曹荣,他自会来见我。”那小校也不敢多问,接了书信回了自已船上,便往南岸而去。刘豫命下了锚,将酒食摆好,等那曹荣。

那小校回了南岸,上大营通报进去,将书信交于曹荣,说道:“河中有一大船,船上一位大人,让小的将此书信交于大人,说大人见了信自会去见他。”曹荣取书信来看,只见三个字,“东平刘”,不觉暗惊。便叫小校:“你且带路,我这便去见他。”

曹荣到了河中,上了刘豫的大船。进舱来一看,果是刘豫,大惊说道:“你好大胆,都知你降了兀术,你倒敢来这里,岂不找死?”刘豫大笑道:“我来看我亲家,怎是找死?来来,自你调来这里,已许久未见,咱两亲家且坐下吃酒说话。”曹荣坐下,二人吃了两盏酒。曹荣问道:“你今日到来,所为何事?”刘豫道:“不急,我这里有封书信,你看了再说。”将兀术的书信递与曹荣。曹荣看后,一脸狐疑,犹豫不绝。刘豫说道:“亲家,我降了大金,当即封为齐王,总领山东军民。大金扫南大元帅,昌平王金兀术雄才大略,求贤若渴,其人有廊括宇宙之志,一统天下之心。我言及你之大才,兀术欣喜万分,言道若你肯归顺,日后当可统领大金水师,扫平江南,为开国之元勋。又许了你韩王之位,总领河南军政民事。亲家,赵构小儿,畏金如虎,只知奔逃。他那父兄,也是个怂货德性,现今还囚于五国城中,我等跟着这等庸主有何前程?不如趁早换了门庭,才是个正途。”曹荣焉能不知当下形势,听刘豫一说,心中已是许了,问道:“现今我当如何?”刘豫道:“能如何,先撤了水军、河防,让金军过河登岸,便是首功一件,立马便是韩王,河南就是你的天下。”曹荣猛灌盏酒,说道:“那就干。”刘豫大喜,说道:“你回去抓紧安排,找手下亲信说好,商议妥当后立马差人来北岸见我,好接应大军过河。”曹荣回去安排不提。

又过了两日,深夜,粘罕、喇罕、刘豫、胡魁并一众番将,领军上船,直向南岸而来。曹荣早安排了接应。粘罕登岸,曹荣带亲信将校迎接,下拜施礼,粘罕忙将他拉起,立拜曹荣为韩王,归顺众将俱论功行赏,依旧由曹荣节制,曹军中一片欢悦。大队金兵上岸,曹荣战船也开往北岸,协助运兵。粘罕不再耽搁,立马率军出发,直往汴京杀来。

宗泽接报大惊,直气得仰天长叹,背疽胀痛欲裂。稍停,反平静下来,命传岳飞来见。岳飞来到,见宗泽安坐吃茶,忙说道:“元帅,金军已向汴京杀来,城中都已大乱了,元帅如何还在安坐?”宗泽道:“鹏举,你且坐下,有甚可慌。”叫上茶。岳飞见宗泽镇定,也坐下吃茶,等他说话。宗泽说道:“鹏举,这两年我一直在做一个大方略,便是“连结河朔”。河北各路义军,都与我有联系,相约我军北伐,他们出兵响应,受我军令的义军几近百万之众。我数次上书,请圣上还都汴京,鼓舞士气,挥师北伐,但都未得照准。前次你兵入卫州,我又上书请出兵北伐,反遭了申斥。我已老迈,看来此生看不到北伐盛举了。我中军将校,参与和河北义军联系的,我都交待了他们,以后这“连结河朔”之事,都交与你操办,此事紧要、机密,你要挑起这副担子,保持和河北义军的联系,切记。”

岳飞道:“元帅,如此大事,末将恐力有不逮。”

宗泽道:“此事你不要推,交与你,我才放心。鹏举,前次你说要一次次血战,打熬出一支铁军、劲旅的说法,我细细考虑,觉得你说的有理。时下金人国力、军力正如日中天,金人善战,确是实情。反观我大宋,百十年来轻武、抑武,“好男不当兵,东华门外唱名者才是好男儿”等奇谈怪论横行,一味地鼓吹文化,这才刀兵一起,一败涂地。然我大宋,地广人多,十个里熬炼出一个,终也能打磨出一支劲旅来,此事你按自己的想法用心去做,我想,假以时日,你终能提劲旅,雪国耻,扫平金贼的。”

稍停一刻,宗泽又道:“鹏举,这汴京你说守得住吗?”

岳飞略一沉吟,回道:“守不住。”

宗泽道:“是啊,汴京所恃,惟黄可天险,金军一过了河,这里就无险可守了。城外野战,以步对骑,亳无胜算;据城而守,城已残破,且军心动摇,能守几日?鹏举,你说城中已乱,我料军中也乱了吧。”

岳飞道:“军中尚好,略有骚动。属下一军,倒与平日无异。‘’

宗泽道:“守城众军,多是张所留下的,也与金人战过几次;你那一军,更是久经战阵。还有些军士,是我在这里招募的,都是一心抗金的汉子。这支军队,我还放心,断不会不战而降。鹏举,我现在考虑的,不是守城,而是如何将这支军队安全撤走。”

岳飞问道:“元帅,我军不战而退,怎向圣上交待?”

宗泽叹道:“我年事已高,也不想什么交待了。二帝在时,尚有二十万禁军守城,各路勤王兵马都在赶来,尚不战而降。我今日区区三万多兵马,圣驾又在扬州,哪个勤王也不会勤到我这里,谁来管我。老夫年迈,死则死耳,总不能让这三万多将士也随老夫埋在这里,为自己搏个虚名吧。现在这支队伍,已聚一处一年有余,特别你那一军,兵将相熟,生死相托,而这,正是我朝君王最不愿见到的。君王都怕武将成势,威胁王位。殊不知,若国都亡了,王位何存哪。不过,依老夫看来,当今金人志大,定要亡我大宋,一统天下。若我大宋果真亡了,且也作罢。若想不亡,君王唯有放权,让各军主将有决断之权,假以时日,或可逐步扭转败局。鹏举,我想好了,这三万多兵马,就都交于你来带。”

岳飞惊道:“元帅,这如何使得?”

宗泽道:“鹏举,你莫以为我这是给你升官,我这是给你压了个千斤担子啊,以后这三万多将土的性命可就全系于你一身啦!”

稍停,宗泽又道:“鹏举,我已写好一纸军令,你且收好。我令你领全军人马西去洛阳驻守。洛阳东有汜水关(即虎牢关)之险,可阻金军。差你去洛阳,一是让你去护卫皇陵,我大宋历代皇陵俱在洛阳,若金人占了洛阳,必毁皇陵。二是洛阳地势险峻,金人来攻,你可拣地击之,使他马军不易展开。况且洛阳交通便利,守不住了或可西入长安,可南下襄阳。此二处一旦立住,他日你自可伸展。鹏举,有我军令在手,日后也断无人可找你的麻烦。”

岳飞听宗泽言语,略觉不祥,似临终之言,也不好问,只是点头。

宗泽又说道:“鹏举,你去洛阳,愿随你去的便去,不愿去的,听其所便。愿去的,日后才都是生死弟兄。兵在精而不在多,我宋军动辄十数万击敌,却一触即溃,如乌合之众。你日后募军,必要志同道合,一心抗金的人,滥竽充数者,要他做甚。”

岳飞道:“大人指点,属下记住了。”

宗泽又道:“你前些日提到在新乡遇到的金军重甲马军,我已探查过了,此军称为“铁浮屠”,是金兀术费尽心力组建的重甲骑兵,人和马都是万中选一,据说总计只有一万五千人骑。“铁浮屠”居中,用于冲阵,左右两侧是轻装马军,人马俱不披甲,称为“拐子马”,以快速两翼包抄助攻。这种战法主用于平原上大军会战。你须多花心思,想出破他之法。至于现在,缺马一直是我宋军软胁,马军太少,只能以步对骑。你与金军相战,首先须想到避免平原作战,设法引他到狭小区域,使其马军优势无法发挥,此为至要。”

岳飞见宗泽脸上有痛苦之状,声音渐弱,忙道:“元帅交待的,属下都记住了。元帅暂且歇息,属下下去安排,准备撤离。‘’

宗泽道:“好,鹏举,你下去安排,一切妥当后,带所有偏校以上将领都来见我,我有话要说。”岳飞出去后,宗泽瘢软在椅上,汗流夹背,背疽肿胀欲裂,痛彻心扉。

岳飞出了帅府,差中军旗牌召各军偏校以上军官都到自已军帐中来,听传元帅军令。汴京城守军中,除宗泽外,岳飞由高宗亲封统制,又加封亲卫大夫,宫中赐宴,已人人钦服。且又胜粘罕,袭卫州,军中威望日盛。当下众将领集于岳飞大帐中,约百十人。岳飞先传示了元帅军令,然后说道:“我受命率全军西守洛阳,愿去的便去,不愿去的决不强求,可自行离去。我也知道一旦汴京为金人所占后,我军在洛阳,必成金人眼中之钉,我军日后必艰险异常。但我岳飞抗金之志不渝,若愿追随的,便都是我岳飞的生死弟兄。岂日无衣,当与子同袍。”

王贵等人听岳飞此言,都鼓噪起来,相约同去,与金人死战。各营将校,都受了激励,一时群情激奋,都愿誓死相随。岳飞即率众人去帅府见宗泽。岳飞叮嘱王贵、张宪、汤怀等人,说道:“宗大人只令我领军,未提及他自身。我看大人有与汴京共亡之意。你几个等会儿看我眼色,若大人不与我们同去,你几个只管架他上马。”几个兄弟应了。

众人进了帅府大堂,见宗泽一身披挂齐整,立于帅案之前。众人施礼后,两厢站立,岳飞便将众人都愿相随去守洛阳之事向宗泽禀告了。宗泽笑道:“好,好,我大宋立国百余年,虽二帝北狩,国土沦丧,但只要有诸位壮士在,大宋便不会亡于金人之手。当下正是众位共赴国艰,挽狂澜于既倒之时。宗泽年迈,不能相随,只望诸君同仇敌忔,共御外侮。”环顾众人,振臂大呼道:“愿诸君记住宗泽遗愿,过河,过河,过河。‘’呼后背疽迸裂,口中鲜血狂喷。岳飞等急忙扶住,老将军圆睁二目,已然长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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