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在,我亲眼看着我哥被一群人拿着木棒,活生生的打残,打废。我想要挤开人群去帮我哥,但是却被人一脚踢开,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时,我哥已经浑身是血,不成人样了,但是还没死。我连滚带爬的到我哥身边,我哥捏着我的手,对着我说,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了,别像他一样,没本事还偏要逞强……”
“然后,就没然后了。我哥死了,我看着他咽气,感受着他的身体渐渐变冷。我记得那天我哭的很大声,周围很多人都在看,但是没一个人敢上来帮我,哪怕只是帮我哥收个尸,应该是那个公子下的命令吧。那天之后我家就搬了,得罪了人,自然不敢在人家的地盘呆着。”
“我爹娘消沉了很久很久,将近三年左右吧,我父亲才从我哥的死中走出来,开始出去赚钱养家,至今我家里的情况才稍微好些。但是我父亲始终忘不了我哥的死,他希望我修行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让我为我哥报仇吧!”杜熙趴在栏杆上,缓缓说着他的经历。江面波光粼粼,倒映出的月光,照耀在少年略显稚嫩的脸上,少年眼中带着的好像是泪水。
莫云静静的听着,“那你呢?没想过为你哥报仇吗?”
“想啊,做梦都想。我永远忘不了我哥死的时候连眼睛都没闭上。咽气时眼中的那么不甘,真的让我把这份仇恨刻到了骨子里。”杜熙说话很平静,平静的有些不正常。
“那你为什么还不修行?甚至为了这事,还要和父亲吵架。”莫云低着头,问道。
“我真的输不起。我父母年纪已经很大了,假如在修行复仇的过程中,我死了,他们怎么办?那时候他们就会一无所有。让他们怎么活?”杜熙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哭泣了起来。
莫云抿了抿嘴唇,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杜熙。听完了杜熙的话,他终于知道了杜熙为什么会这样保守了,不是他没得选而是他根本不敢选。他甚至不能把这些话告诉父母,如果他的父母知道了杜熙的想法,那时候,一个人的压抑将变成一个家庭的压抑。
将心比心,莫云不认为自己会比杜熙做的更好,他甚至做不到杜熙这样的理智。
杜熙紧紧的握住拳头,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若不是父母健在,我绝对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无论如何,哪怕是死。”
杜熙双眼微红,莫云能感受到他内心极致的怒气,但是杜熙依旧选择了隐忍,因为父母健在,因为有所牵挂。
许久,杜熙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看着莫云,“抱歉,没控制住情绪,失态了。”
莫云此时也趴在栏杆上,静静的望着江面的波光,心中暗道“我,真的不如他。”
莫云此刻的内心是极为复杂的,他的经历只会比杜熙更残酷,但是他做不到杜熙这样,他真的不善于控制情绪。说直白一点,莫云根本就不是一个理智的人,他做事很少会顾及后果。
司徒陌和李玄易都曾经说过他这个问题,秋浔也是。但是莫云从来都感觉自己做不到控制情绪,保持冷静。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是吗?换做是我,也许现在已经家破人亡了。”莫云心中很失落。
杜熙摇了摇头,没有开口说话。
“那你今后就打算这样下去吗?和自己家里人僵持着,把事在自己心里憋着。”莫云问道。
“我没得选择,况且不赌就不会输。”杜熙展颜一笑。
“是啊,不赌就不会输,可有的时候,真的由不得你。”莫云眼中闪过一抹凄然,他也不想赌,但是现实却由不得他。
“到时候又说呗,车到山前自有路,顺其自然远比刻意为之要安稳一些,不是吗?”杜熙说道。
“你说的对,但是我没那么多牵挂,所以我打算刻意一些,去争一争那所谓的顶点。”莫云展颜一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两个少年就这般趴在江边的护栏上说着未来的方向,说着人生的看法。
江边两个少年的身后是一片房屋,房屋间隔之间是一个又一个小巷,在其中某个小巷之中,又是两个少年靠着墙静静的坐在地上。
一个身着青白长衣,手中拿着酒壶,双眼微闭,时不时饮上一口的潇洒,证明他还清醒。一个身着红色长衣,饶有兴趣的在偷听着什么,听得开心的时候就从那青衣少年手中夺过酒壶,喝上一口,然后又接着听。
“俩小屁孩,年纪不大,感慨比他俩的爹还多!”红衣少年笑眯眯的对身边的青衣少年说,言语间尽是嘲讽。
“你管得着人家?你和他们一个年纪的时候在干什么,心里没点b数?”青衣少年戏虐的看了一眼红衣少年。
“呵,不是我吹,想当年这个年纪的我,已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红衣少年仰着头,一脸自豪。
“呵呵哒,确实是片叶不沾身,光染花去了。”青衣少年鄙夷的看了一眼红衣少年。
红衣少年不由得老脸一红,“就你就总揭我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