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茶壶大小,生有三脚的黑金色大蟾蜍从鎏金茶桌里“爬”了出来,背上还系了一个玲珑的金色茶壶。然后抱着茶壶,一只脚蹦哒着到了林老爷的玉瓷茶杯前,给他满满地到上了一杯价值千金的锦花茶。
随后,林老爷在韩易的面前,又是一仰头,喝得豪气干云。
韩易:“……”
盘坐着的韩易好像石化了一般,来自金钱的嘲讽最是受不得,还是这个贱兮兮的儿时的同伴。
他一只手捂心,另一只手指着林老爷摇头道:“你这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文人闲时之乐趣,给你林之元给喝成了这个样子……”
“哈哈!”看到韩易这个样子,林老爷拍着桌子大笑道,“又听对了,你这句有辱斯文老夫想了几年了!哈哈!老夫没变,你韩素堂,不也是没变吗!”
林老爷拍案大笑,止都止不住,整个鎏金的茶桌都因为他的手掌而止不住的颤动。以至于,韩易那杯还未来得及喝完的锦花茶,茶水四溅。
对面端坐着的,正痛心疾首的韩易被飞起的茶水溅了一脸,而罪魁祸首已经笑到桌子底下去了……
“哈……哈哈,不是韩素堂,你怎么还是和师父那个老家伙一样?整天把斯文挂嘴边,唉,偏偏你就拿我没丁点儿办法!”往日在天下商界中混迹的林老爷仿佛换了平日的威严,成了一个贱兮兮,和蔼的老头子。
韩易拿丝巾抹了一把脸,满头黑线:“……非礼勿言,师父他老人家做事不是我们这些徒弟可以议论的……”
林老爷闻言,嘴一咧,又乐了。不过这次他可没敢继续说话了,还有正事呢。
“哈哈,老家伙他……算了,不说他了,等什么时候你回夏京自己去看看他。咱们说正事……”
胖乎乎富态的林老爷起身,抖了抖衣袍,敲了敲整个茶桌。
那只黑色的大蟾蜍半个身子浮出桌面,其背后那只玲珑的金色茶壶一抖,桌面上洒落的茶水竟然缓缓消失,连同一起的,还有整张鎏金茶桌。那所有茶具,连同茶桌一起竟就这么被那个黑金色的三足蟾蜍“吞”掉了。
“吞”完茶桌的三足蟾蜍,似乎体形又大了一分,然后自顾自地,一蹦一跳的,缓缓的离开了这两个人。它背后的小茶壶一晃一晃的,隐隐约约还可以听见其中清脆悦耳的水声。
韩易也跟着起身,此时才将原有的身高展露出来。
近一米九的身高,身上的银纹白衣有如一段段整齐的瀑布悬挂在他的身上,腰束的那丹丝同那汲瀑布之水而生的红花无异。整齐的黑发同长亭,而那玉冠便是一枝天上之树。
配上他那无须的面庞,文人雅正之质顿生。
只不过依旧是满头黑线。
价值万金,华贵之人才玩的茶道小鬼,金行的都被这死胖子弄到一只,还养成了大鬼。一日之食都得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想到这里,他自视清高韩素堂也不得不在万恶的金钱面前低下头颅叹息,低声骂道:“狗大户……”
前面。似乎是听见了什么一样的林老爷,回头疑惑地问道:“素堂你说啥?”
“没,我说茶真好喝。”韩易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但是眉宇间是掩饰不了的郁闷。
“哦,也是。”林老爷转身,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仍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但是长得比他高的多的韩易看到了,他转身的那一刻,眼角微弯,嘴角含笑……那是得意的样子。洋洋得意。
韩易深吸一口气。
出夏京这么多年,他终于又体会到了在夏京师父门下求学的那段被林之元的贱支配的苦逼日子……得亏他后来当了先生,养气功夫有所提升,不然一个肺都不够他林之元来气的!
他抬头看向四周的挂画,开始闭口不言,免得那林之元找到机会又刺他几句。
目光游移,随着脚步浏览着这墙上的挂画。一幅接一幅,一幅更胜一幅。韵味颇深,还挺耐看的。四周上方,有圆盘状的木窗,在幽暗的长廊投下一片光斑。
以至于不会那么黑暗。
这长廊好似没有尽头,墙上的画更是名贵——其中有画中小鬼自生。他的瞳术可是天成的,藏匿的东西一般都看得见。欣赏的同时,韩易也在思索着。
林之元的元商势力已经这么大了吗?连偏僻在边境的泉洲都已经早早安插了人手眼线,手都伸到上平城了。这上好地段的老宅子,早些年间就给买下来了,一直不知道买家是谁,如今算是知道了,就是他林之元。
装华之奢侈,可以将自生画中小鬼的画卷当普通摆设的挂画挂在走廊墙上的,恐怕也只有天下十二行商之一的元商之首了吧。
感叹着,韩易复杂地看着前面的身影,脑海中闪过无数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