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的不巧,二婶这里正用饭呢。”不等丫头通报,毓纯已掀开被帘子走了进去。
她风风火火的进门,身上还夹裹着冬日干冷的寒风,西林觉罗氏和兰瑾不禁拢了拢衣领的风毛。
兰瑾更是蹙起眉头,满脸都是不满,心想她怎么又厚着脸皮来了,明明自个享着一个院子的份例还成天蹭饭蹭点心的像个破落户。
只有纪山浑然不觉毓纯总赶中午饭点过来有什么不妥,热情地招呼:“瞧着你是出去了,赶紧的,跟我们一起吃吧。”
“哥哥真是的,咱们都快吃完了再让纯姐姐起筷多不合适,她要真吃了成什么了,又不是下人或者路边的叫花子。”兰瑾一张嘴,话说得极不客气。虽然额娘告诫她不要招惹毓纯,尽量远着些,但人家存心上门找茬,她也实在忍不住了。
“你这张嘴呀。”西林觉罗氏笑骂两句,说兰瑾小孩子不会说话让毓纯别生气,随后让丫头搬来圆杌子让她坐。
毓纯顺势解了貂毛披风递给丫头,往杌上一坐,“瞧二婶说的,我怎会跟瑾妹妹计较。西北那样的地方,肯定跟咱盛京不一样不讲什么规矩,许是像我,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
像她,更成了不懂规矩的疯丫头!兰瑾听她拐着弯说自己,想回怼又被额娘按住手腕,只好不做声的生闷气。
毓纯装看不见,“我就是来请教纪山哥哥马术上的事,你们先吃,反正我是小辈,大厨房那边轮到我院里提饭也晚。你们吃完了,说不定刚提回来。”
纪山原本见毓纯开始跟他亲近很高兴,一听她说起提饭的事立马就问:“怎会那么晚,是不是下人们不尽心……”他以前听阿玛提起过毓纯小时候受苛待的事,所以自然往这方面想。
如今二房管家,要是下人们不尽心不就是自家治下不严?西林觉罗氏攥着帕子,一边心里骂儿子说话糊涂,一边看着毓纯变了脸色。
她刚想拦下纪山说话,门外回报:纯格格院里的人来了。
丹朱带着专管提饭的秋菱进来,一人手上提了只大食盒,先给主子们见了礼,然后对毓纯道:“知道格格在这儿,奴才就带了秋菱过来。平日里的饭菜本就不热,想着格格与二房亲厚,在东院用饭再好不过,不然提回去更要冷透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毓纯转头看向西林觉罗氏,“叨扰二婶了。”
一顶亲厚的大帽子扣下来,连用饭都不让肯定说不过去。
什么饭菜不热,大厨房管着那么多张嘴又是大冬天的,就算稍有疏忽也情有可原,不然怎么其他院里没有拿来说嘴的。西林觉罗氏估摸是因为小厨房的奴才挨了罚,毓纯才生事找不痛快,当即让丫头搬出里间的四方桌,她倒要看看这是要作什么妖。
丹朱和秋菱开了食盒将四菜一汤摆上,比起二房的人参汽锅鸡下头有烧烫的石头保温,毓纯的这份只用普通砂锅盛着,其他三碟子菜都是小盘外加一小盅排骨汤,佐菜只有干巴巴的皮冻和槽红果,还有一碗米饭。
都摆上了倒还丰盛,只是跟二房的饭桌比就有些寒碜。纪山尤其喜欢那道酥烤羊腿,瞅了眼毓纯的主菜,夹起的羊腿肉就下不去嘴了。
毓纯没事儿人似地起筷,只是米饭尚没入口,她哐地一声撂了碗和筷子,“从大厨房到这里才多远,这饭怎又是凉的!我的病才刚好,这是糟践谁呢!”
秋菱咕咚跪地,眼泪哗地流出来,先是磕头请罪,然后麻利儿地往西林觉罗氏那边爬:“求二夫人给我们格格做主,那些人存心糟践我们格格,见天儿把格格的饭菜晾在那儿,只等各房提了饭才给奴才还总是偷减格格的份例。
奴才找他们说理没用想来告状,可格格宽厚,说二夫人初掌家不易,只管私下让奴才们拿饭菜去小厨房灶上热,谁想到那起子小人黑了心肝往您这给格格告状……”
秋菱说到这儿就不说了,开始嚎哭不止,像是蒙了天大的冤枉。
西林觉罗氏被这架势整得有点蒙,脑仁突突地疼起来。
……